徐鸢觑了他一眼,并不看好庄潇:“日子还长着呢,大哥不说二哥。”
片场中心的李敬池却无心在意这些情情爱爱,郑元冬一脸严肃地看着监视器:“这已经是第七条了,最近状态太差了,身体不舒服吗?”
这一场戏非常重要,主要描写了李遇在被宁春动摇后,内心冲破黑暗,使内外两个世界最终重合的剧情。若是放在以前,这场戏对李敬池来说肯定算不了什么,但现在他眉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郁气,与“冬去春来”的李遇判若两人。
李敬池疲惫道:“有一点,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
话已至此,郑元冬叹了口气,也不好多说什么:“休息半小时。”
化妆室里,李敬池揉着额心,难受地趴在桌子上。他这几天一直无由来的头痛恶心,胃总是反酸,连饭也吃不下几口。慢性的疼痛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演戏时甚至会出现断片忘词的情况。
背后的门开了,好不容易等到两人独处的时间,林裕淮道:“那天你走后,田里的小白菜全被拔了,贺伯的孙子说来了一群……”
在见到李敬池痛苦的神情后,林裕淮的话戛然而止。他扶起李敬池,以手背试探着额温,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焦急:“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李敬池半天才缓过来:“……没事,头有点痛,让我睡会儿。”
最后这场戏十遍才过,拍得差强人意,用徐鸢的话来说,她从没见过郑元冬脸色这么难看过。李敬池的戏从午后拖到傍晚,差点就挤走深夜庄潇的通告,郑元冬耗不起时间,只能勉强过了这一条。
结束工作的李敬池终于得以喘息,然而他还没在休息室坐稳一分钟,林裕淮便推门而入,以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走。”
李敬池浑浑噩噩的,上车后才想起来要问:“我们去哪里?”
绿灯转为红灯,驾驶座,林裕淮面色凝重地握着方向盘:“去医院。”
李敬池心中有愧于他,算是默许了自己抗拒许久的看医生,他给庄潇发去一条短信报了行程,便用头轻轻抵着车窗,看向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绿灯亮了,人群川流不息,残疾的母亲吃力地抱着女儿搭起摆摊的棚,一旁的男人衣着单薄,正犹豫地看向钱包,放弃了今天的晚餐。
命运不公,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在社会的犄角旮旯中苦苦挣扎。
李敬池喃喃道:“林裕淮,你说人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汽车一个猛刹,后视镜中,林裕淮瞬间与茫然的他对上视线。
后方响起催促的鸣笛声,林裕淮闭了闭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要带你去医院吗?”
李敬池摇头,听他道:“因为你现在的表现很像抑郁躯体化的症状……头痛、反胃、恶心,四肢酸痛,我在车祸后也经历过这些。我知道躯体化并不好受,所以说什么也要带你去看医生。”
这三个字对李敬池来说很陌生,而林裕淮加重了语气:“不要去想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活下去’这个词本身就是意义,至少因为有了你,我的人生在变得更有意义。无论网上怎么发酵,唐忆檀和孟厉怎么针对你,小池,答应我不要做傻事好吗?”
第八十五章抑郁
一个小时后,林裕淮拿着诊断书走了出来,却看见李敬池睡着了。
对面的电视上播放着蔚皇和孟氏疑似共同注资的娱乐新闻,医院的三楼很吵闹,在鸭舌帽的遮掩下,他安静地闭着眼,难得做上一场好梦。
喧嚣声被抽离,林裕淮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他慢慢蹲下身,仰视那张苍白的面庞,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辛苦了。”
没有人回答他,诊断书轻轻飘落,覆在医生配好的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