忱渊竖瞳在夜色下微微变得滚圆,少了几分压制威慑,多了些难得的温和,只是似有不悦,扬眉问道:“还要听?”
薛言淮点头,唇角微勾,藏不住看好戏心思,道:“我遭了一通罪,他凭什么过得好啊?”
季忱渊这才揽过他身子,一手搭在后脑勺,道:“不然看着我听?”
薛言淮鄙弃道:“老东西,你有什么好看的。”
季忱渊捏了捏他后颈。
那处话语不停,有人疑问:“清衍真人好端端的去大理做什么?”
男人继续道:“据说清衍真人道侣离世之后,他曾想要在世间重聚元神,可这谈何容易,前人尝试诸多方法,至今,也唯有引魂灯能真正办到。”
“引魂灯不是已经遗失千年了吗?”
“这不就巧了,就在数十年前,曾传言有人在南诏处寻到引魂灯踪迹,只是后来不知怎的不了了之,”男人道,“可无论如何,这也是唯一能聚元神之法,想必清衍真人到此,也是为了引魂灯而来。”
“不就一个道侣,至于么?”有人不屑,“我若是清衍真人,想找什么样的会找不到,非要沉溺旧事,连修行也顾不上,真是得不偿失。”
“谁知道呢,也许此人当真对他而言十分重要吧,不过边陲之地凶险异常,寻常人也只能在边界徘徊,无人敢深入一探,也只有清衍真人这般修为之人能一试了,”男人将酒壶举起,大口豪饮,道,“来来,不谈了,喝酒,喝酒!”
薛言淮窝在季忱渊颈边听完全程,肩头有些轻颤,季忱渊以为他思及旧事,问道:“哭了?”
手指托起他脸庞,才看到薛言淮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小坏蛋。”季忱渊道。
薛言淮笑够了,攀上他肩头,问道:“不过,你知不知道他说的引魂灯是怎么回事?”
“知道,”季忱渊道,“对元神破碎之人也许有用,自然死亡,被杀害,寻转世之人都是无用的,只是外界传得太神了,才以为引魂灯能救下所有人。”
“也就是说,他就算真的找到了,也没半点用处?”薛言淮思及那句“前世之人”,忽而有些发慌,道,“不会突然把我元神拽过去吧?”
“……不会,若你尚在世上,引魂灯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薛言淮还是不放心,又问:“那寻‘转世之人’是什么意思?是否真的有此物?”
“问这个做什么,”季忱渊语气放缓,难得有些犹豫,道,“没有任何法子能寻到转世之人,除非二人重新相见,那一刻,留有记忆的一方才会知道眼前人便是从前人。”
“你这样厉害的人也不行?”
“不行。”
薛言淮松了一口气,转念又想,他其实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转世。相比再世投胎为人,他倒像是回到了曾经某个时间的节点一切重来,面容身体皆未有丝毫改变,也不存在相认一事。
“好了,回去吧,”薛言淮道,“困了。”
片刻,又道:“这家桂花酒不错,带几壶我留着喝。”
月色薄凉,季忱渊放下已然微醉,脸色醺红的薛言淮,向老板付了银钱,买下今日酒馆中剩余桂花酒放入纳戒。正要牵着薛言淮回客栈,迎面飞来一只灵力化作的黑蝶,准确停在他指尖。
灵蝶在街道灯烛下反射着熠熠辉光,像是被撒了金粉,蝶翅扑簌,将信息传达主人,随后化作萤火点点,消逝在了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