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衔宗上下听闻清衍真人要举行合籍大典,无一不大为震惊,难以置信谁不知道谢霄为人冷僻孤傲,极少与人相交。多少家世容貌上等的修真宗门少主小姐青睐于他,皆被拒之门外,无半点商谈余地。久而久之,也就无人再敢打扰了。

而今匆匆宣告举行合籍大典,自然会好奇谁人能得谢霄青眼,直到多方打探消息,才从内门长老口中得知此人竟是清衍真人那顽劣不堪,品行恶劣的大弟子薛言淮。

就连云衔宗宗主东阳朔也劝他:喜爱你之人这样多,可能选择的千万,为何偏偏是你这弟子?何况虽说宗门并无不许师徒结为道侣,可毕竟与世道伦理不符,你又地位尊崇,开了这个先河,难堵泱泱众口。

谢霄只道:“若宗内不便,我带他离去就是。”

东阳朔没有办法,只得由了他去。

对此事感到震惊的,还有一人。

江意绪无论如何也未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近日谢霄又几乎与薛言淮寸步不离,他等待许久,才寻到机会躲过重新回到涯望殿看守仆役,找上在殿外晒太阳的薛言淮。

二人相见也如数月前那一面,平静之下压抑着暗流涌动。对视许久,还是江意绪先开了口:“你和师尊是怎么回事?”

薛言淮眨了眨眼,托腮思考半晌,答非所问道:“嗯?你怎么还叫师尊?你不是被赶出师门了吗,我不记得有你这样的师弟啊。”

江意绪面上尽力克制:“我并未正式转拜,叫清衍真人师尊也没有错……倒是你,你不是说,要离开吗?”

“那时候是这么想的没错,”薛言淮长长叹出口气,抚上自己小腹,一面观察江意绪表情,慢悠悠道,“可实在不巧,我与师尊,已然有了骨肉。既如此,我便不会再离开他了,毕竟……不能真的让腹中孩子出生便没了父亲,你说是吗?”

“你……”江意绪看着他被衣物裹得严实的腰腹,不可置信道,“你竟能……如女子一般……”

“你还有其他事吗?”薛言淮不想继续说关于自己身体之事,打断问道,“若再不离去,师尊回来了,看到你在这不太好吧?还是你生我气了?因为我不信守诺言?”

“师兄说笑了,你与师尊能结为道侣,我自然也开心,”知道他不会继续谈论腹中孩子,江意绪也无法逼迫,喉结微动,抿了抿唇,视线余光瞥见当日他埋下龙鳞的老树,此刻已被厚重的白雪覆满:“那你那日让我取来的东西,你拿了吗?”

薛言淮惊于江意绪如此沉得住气,都这般被他激怒,仍旧俨然不动,故意道:“这还得多谢你了,前日我已将他取了出来,虽用不到,留作纪念也是好的。”

江意绪面上未表现出异常,只道:“如此,那边提前恭祝师兄与师尊了。”

因着时间仓促,典礼场地、准备也比不得他人隆重,仪式更是化繁从简。宗门赠礼悉数送到涯望殿,薛言淮每日拆着玩,看到喜欢的便放入谢霄送他的储物戒中,其余时间便虚弱着窝在榻间,时而看着殿外忙碌仆役。

陈四王五也终于与他再见,二人本就是因着薛言淮是谢霄首徒,又天赋过人才愿跟听候差遣。本还叹惋薛言淮去了昆仑,不想一转头,竟成了清衍真人道侣。

二人先是一番祝贺,又如往常一般溜须拍马,哄得薛言淮开心,将丹房才送来的丹药皆赏赐给了他二人。

陈四王五连连道谢,薛言淮知道这二人虽没什么本事,又喜爱攀高看低,却独独选对了人,前世到最后一刻也没有背叛他。

他对谢霄厌倦,却对这没什么脑子,却陪伴他到最后的两个傻子起了不舍,道:“你们好生修炼着,别丢了我的脸,往后我回来,不会忘了分你们一口粥喝的。”

“回来?”陈四道,“师兄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