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心死死扣着一片龙鳞,眼中不断流下泪水,他愤怒大声地捶打季忱渊后背,用最过分的语气去骂:“我死就死,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过来救我,你觉得自己很厉害吗,你看我这样很开心是不是……”他越讲越激动,片刻自己喉中哽咽,早已泣不成声。
“你滚开,滚蛋,我不要你救……”
季忱渊有些无奈,停在最近的一处山头,用阔长的身体将他紧紧卷拢在怀中。
“你随便骂吧,可除了我,还有谁这样惯着你的臭脾气?”
季忱渊拉开他挣扎抵挡的手,像从前一般低下头,用带着治愈功效的龙涎去舔弄薛言淮身上未去的伤。
这些伤痕实在可怖,日积月累,旧伤未愈,又舔新伤,一层层一道道叠着,在本该嫩白如缎的皮肉上划出一道道痕迹,将一个意气风发的人变得衰败若薄纸,再无一点骄傲。
“没有我,你天天就和谢霄这样,”季忱渊替他舔去血迹,看着缩窝一团,肩头发颤的薛言淮,“还伤你哪儿了,给我看看。”
龙的舌头并不柔软,舌面甚至有密布的倒刺,即使季忱渊努力去不伤到薛言淮,还是不断传来细微的刺痛。
薛言淮忽而崩溃了,他就这样痛哭出声,眼泪不断地往下掉,哭声在空荡的夜间山谷响起,被惊吓的鸟雀煽动翅羽,从枝头飞扑上夜空。
季忱渊走了好久好久,不是八天,不是八个月,是足足八年。
是被他亲自赶走,用石头术法砸在身上,警告他不许再回来,不许再找自己。
他真的就这样离开,于是同样漫长的时间里,再也没有人像季忱渊一样对他哄着供着,在意他每时每刻的情绪,会叼着伤痕累累的薛言淮回道峰头,会替他舔舐伤口,会小心翼翼地,将他拢在怀中睡觉。
他不停地哭着,想明明季忱渊浑身都是冷冰冰的,为什么他离开之后,云衔山的夜晚每天更加都变得冷了。
薛言淮不知道这里是哪,唯一知道的是,他已经彻底离开了云衔宗,再也不用被自己桎梏着,困在那处方寸之地。
后来二人还是回了栖冥城。
他在这里待了三百年,却每一日都算得上开心,便是从前想着要回云衔宗的日子,也是有人心疼爱护,有好吃好喝,日日意足餍满。
比起那难堪而折磨的二十年,反倒此处更像是他的家。
季忱渊为他带来曾经最爱的糕点,掰成小块送入薛言淮嘴里。
“以后想做什么?”
薛言淮答道:“我也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那就慢慢想,直到想到为止,”季忱渊伸出指尖,替他抿去唇角糕屑,“你首先是自己,才是谢霄的徒弟,要学会为自己而活,而不是……那些不配的人。”
薛言淮有些沉默,浓长的睫帘低低垂着。
季忱渊道:“你还喜欢他吗?”
薛言淮想点头,又摇头。
“不知道,可能喜欢,可能又不喜欢了,”他咬着口中糕点,不清不楚的嘟囔,“其实生死走过一遭,发现好像,他也不是这么重要。”
薛言淮抬起头,对上季忱渊一贯威慑,此刻却尽力保持温醇的金色眼睛:“我想看好看的风景,想吃好吃的东西,想变得厉害,想更开心一些。”
他伸出手,扑向季忱渊散着寒意的怀抱中,被稳稳当当接了个满怀。
在季忱渊带他离开后的半月,修真界流传起了一个说法。
传闻云衔宗被江意绪带人攻上后,并未找到当初罪魁祸首薛言淮。本来大不了是个心虚潜逃,可被救下的清衍真人却不知怎么,得知薛言淮消失后,竟以最快速度离开云衔宗,连自己曾经的徒弟也没有多看一眼。
再后来,便听说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