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谢霄对他有一次也没那么凶,是在知道季忱渊离开之后,那日他也没那么疼。薛言淮那日特别开心,转头要去看谢霄时,衣物松垮,鳞片却啪嗒一声落在地面。
再而后,谢霄便恢复了往日一般冰冷的操弄。
因为只有那一次,所以薛言淮记得特别清楚,记了好久好久,记了足足八年,记到今日。
他又来到了走过千百次的涯望殿,推门而入,看到端坐位上的谢霄,他还是那样,足足二十年,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意多给他。
他还是进入了涯望殿,在又一次近乎虐待的粗暴性事后,问了谢霄一句话。
“师尊,你是不是真的……从来都没有,对我有哪怕一点点的感情。”
这自然……也是得不到回答的。
其实薛言淮早就知道了答案,却还是带着一点执着和不甘,想为自己二十年找一个理由借口。他难过地垂下眼睫,自嘲地轻笑一声。
薛言淮的人生,一向是写满了遗憾与不圆满。
几束金色余晖落在地面,他慢慢撑起身子,走出涯望殿前,最后远远回望一眼这个自己曾经最爱的男人,看他微低下头,轮廓明朗的侧脸。
二人都不知道。
此时距江意绪领兵攻上云衔山只不过三日,离谢霄下定决心带他离开,他们重新开始,也不过三日。
不知怎的,薛言淮又走到了霁清峰,这个季忱渊待了十二年的地方。
这是云衔宗最高的一处峰,能望见云雾缭绕,也能看见远处山下小镇,季忱渊这种龙类,想必是喜欢在最高处的。
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一处溪流,溪水清澈,风景甚美,季忱渊便喜爱用龙身盘在溪水里,一点尾尖搭在冰凉的石上。
季忱渊还在的时候,其实薛言淮很少主动来此。
他一心扑在谢霄处,通常从涯望殿伤痕累累的出来,才会被等在空中的黑龙叼回霁清峰细细舔舐疗伤,偶尔再睡上一觉。醒来时,黑龙总在身侧,长长的尾巴缠着他的身体,给他当做枕头与抱枕。
他坐在季忱渊曾经坐过的地方,想去回想这几年,结果发现……在云衔宗的记忆里,好像便只剩下了季忱渊还在的时候。
与谢霄日复一日的折磨和痛苦,连他自己也不愿意回忆。
没有了季忱渊,他也总是一身伤。
今夜月光清透,铺洒在粼粼的水面上,薛言淮看了很久,最后舀起一掌的水,再看他们从指缝落下。
岸边落了一只果子,薛言淮捡起清洗后咬了一口,发现并不如记忆般清甜,而是和季忱渊当初所说一样,是酸中带着苦,涩得喉咙也发疼。
他站起身,顺着小道,走上了山头。
山崖的雾气经年不散,薛言淮本就浑浑噩噩,本想去最高一处看景致,可他目光追随着一只枝头鸟雀,直直踩过一处崖边草从。
薛言淮一脚踏空,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离崖边数丈远了。
其实他可以御剑逃离,但薛言淮却觉得,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这一生汲汲营营,光阴虚度,什么也没得到,却总是在失去。
他摸上胸口,握住了龙鳞,忽而想道:“如果季忱渊在,这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他会不会想让季忱渊带自己走,会不会真的放下谢霄,会不会想当一个自由的,开心快乐的薛言淮。
可这一切似乎都太晚了。
他怔怔看着逐渐被眼前雾意遮盖而朦胧的月亮,感受耳边风过的哗哗鼓噪。
他知道,自己就要葬身于此了。
时也命也,那些因他而遭受磨难的,被困住的人,也能彻底解脱了。
他安静地想等待自己的死亡,可也就在将要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