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言淮还是哭得厉害,喝得晕晕乎乎,站起身一个踉跄,险些往地上摔去。
谢霄接住他身子,顺势取过手中过半的酒坛,道:“别喝了。”
薛言淮开始挣扎得厉害,不知什么时候,觉察到面前之人是谢霄,便转过身子,紧紧抱着他不愿撒手。
谢霄有些沉默,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眼中视线变得影绰不清。
这具身体温暖,柔软,会贴着他撒娇,会带着轻腻一声声叫他师尊。
他以为自己能抱一辈子,后来再记起,也只是梦中一响贪欢,他身侧空荡,手掌伸向黑暗,只虚虚抓上一抹空。
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短短三年,是那么久,那么长。
他手臂发颤,将薛言淮紧紧拥在怀中,想要嵌入身体一般,喘息粗沉而急促。
他分明有好多话想说,可到嘴边,又像从前的许多年,习惯性的讲不出口,只能更用力地搂着他,想永永远远都不再松开。
薛言淮被抱得呼吸不畅,迷迷糊糊地却还是迎合,伸手搂上他后颈,艰难唤道:“师尊……”
薛言淮冰凉的发丝垂在他手背,谢霄看到远处薄凉的月,山头辽远,云衔宗白色梨花飘扬,晚风和缓吹拂。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这么平淡简单唾手可及之物,已经离他彻底远去了。
似乎觉察到他不对劲,薛言淮微微侧过脸,抬手摸到谢霄眼下,问道:“师尊,你……为什么哭了?”
谢霄一愣,感受到脸上凉意。
薛言淮去牵他手心,谢霄还在犹豫,便被强硬塞入的五指扣紧,薛言淮醉醺醺地,口齿不清,声线带着江南的轻软:“师尊,你为什么难过?”
谢霄抱着他,嗓音哑涩,道:“我失去过你。”
“怎么会,”薛言淮发笑,尾音带着小勾子似的,轻飘飘的,分明难过的是他,现在反倒开始安慰起人来,“我一直都很爱师尊,就算师尊不要我,我也会死皮赖脸缠着。”
谢霄的指尖穿过他满头倾泻的发丝,贪恋似的嗅闻着。
“你真的离开我了,我找了你很久,怎么都找不到。”
薛言淮还是笑。
“师尊不用找我,师尊在哪,我就会去哪的,我想一辈子跟着师尊,师尊不要丢下我,也不可以丢下我。”
谢霄闭上眼,感受到了一点顺着眼尾淌落的湿意。
这些本该是他的。
他从一开始,就拥有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薛言淮。
薛言淮忽而叹道:“师尊,你是真的就好了,可惜,你总是待在那个死气沉沉的殿里,不会我真的一想,便出现在我眼前。”
他想去蹭谢霄,主动拉着谢霄手指往身下揉,谢霄抽出手,轻轻抚开他浓密稠乱的乌发,在薛言淮皙白而漂亮的颈边留下一个深重吻痕。
后半夜,薛言淮彻底熟睡之时,他好像又恢复了无法触碰的状态。
似乎只有薛言淮迫切想见他之时,才能有化作实体的机会。
薛言淮果真如他自己所说,第二日又死皮赖脸地想进涯望殿,禁制本是不会拦下亲传徒弟的,仆役多番劝阻,实在受不了薛言淮闹腾,又一次入殿请示谢霄。
谢霄叹了口气,道:“令他进来吧。”
才下应允,薛言淮便忿忿冲入殿内,立于阶下直直望向谢霄,质问道:“为什么不见我?”
谢霄将手中茶盏放下,目光停留在桌上剑谱:“你是忘了规矩还是礼数,在我的涯望殿大声吵嚷?”
薛言淮浑身上下就嘴最硬,分明是不占理的一方,也非不肯承认过错,胸膛挺直,振振有词道:“你是我师尊,我有问题想请教,凭什么不让我进,这么说来,反倒是你不尽师长之则,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