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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贺府时,正在日暮之前,日头已要偏移着往下落,日光微微染上一层薄金。
走到月海楼院外,就见一女子守在院外,身型熟悉。
贺之盈定睛一看,加快步速迎了上去。
“紫锦,你怎的在外头候着?”女娘疑惑问道。
紫锦神色不太自然,似乎顾及着什么,低声道:“娘子,表公子来了,等您半个多时辰了。”
半个多时辰?贺之盈一愣,半个时辰前她似乎才进那玉石铺不久。他今日已经办完事了?怎的突然来寻她了,晨间不是刚见过吗。
想起那匣子荔枝,贺之盈嘴角往上勾了勾。
表兄虽然看着冷情,但自昨日山洞之后,待她倒也真诚。
她望了望霜云抱着的锦盒,正巧,将那玉佩赠他,免得又要往风竹院走一趟。
女娘抬步往里走,直接忽略了紫锦挤眉弄眼的暗示。
容惟正站在院中,摘了朵她院中种着的月季,正扯着那月季的朱红花瓣,地上已落了几片红艳。
贺之盈一怔,忙过去阻拦,“兰衡哥哥,你做什么这般摧残我的花,这可是我精心照料的花。”
说着便从他手中夺过那已被他扯了一半的可怜月季。
容惟目光沉沉,并不回答她有关月季一事,语气不善,“你去哪儿了?”
贺之盈顿感莫名其妙,往日也未见他在意她去了何处。
“玉石铺。”她答道。
容惟扫了一眼霜云抱着的锦盒,冷然道:“这是他送你的?”
贺之盈愣住,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神情不解极了,“你见着我了?那你怎么还问我,而且你也没同我打声招呼,我……”
郎君脸上风雨欲来,打断女娘要说的话,“他送你什么了?”
贺之盈这才反应过来郎君的情绪从何而来,内心颇有些哭笑不得。
一道念头闪过。
女娘意兴盎然地看着他,“没什么。”
本就没什么。
郎君闻言面色更加黑沉,上前一步,他双腿修长,二人之间的距离立即缩小,顷刻间暗流涌动。
他冷声道:“是什么?丢了。”
贺之盈双眸似夏日午时泛着细碎银光的山泉,神色饶有兴致,“兰衡哥哥,你是吃味了吗?”
面前的郎君显而易见的身形一顿,立即断然否认,“没有。”
女娘狡黠地笑,“可我不想丢了它。”
那可是她花重金专程为他打造的玉佩,怎能说丢就丢?
那郎君咬牙,从齿间挤出话语,一字一顿,“贺!之!盈!”
贺之盈轻笑出声,“你不妨打开看看。”
容惟一怔,似是意识到了女娘的反应有些不对劲,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走上前去将那锦盒接过。
“啪嗒”,锦盒锁扣轻响,里头的物什渐渐露于日光。
是一块玉质莹透净纯,细腻温润的羊脂玉,触手生温。其上雕出了一株空谷幽兰,兰草高洁坚韧,清秀雅淡,雕工精细,兰草花叶脉络清晰可见。
容惟呼吸一窒,用手指轻轻抚过那玉佩兰草纹样的凹凸。
兰草……
兰……
其中意味,抑或说,这是赠给谁的,再明显不过。
身后响起一阵徐缓的脚步声。
女娘将手负在身后,踱步而上,面上带着淡淡笑容,一副闲情逸致之态,只是因着左脚有伤,走路时一瘸一拐,倒破坏了那淡然之姿,稍添谐谑。
“空谷有佳人,倏然抱幽独(1)。”少女神色得意,微扬着头,朗朗吟词。
她将头凑到郎君微低的面上,笑得明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