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惟要去,照顾他已一段时日的贺之盈自然也会前往。
而他们在隋山最多不过待个三四日便回,也就是说,贺之盈七日后便要启程。
容惟咬了咬牙,眼睫垂下,眸中立刻暗淡下来,面上覆下了一片阴翳。
这些日子来,他发现贺之盈虽然有时会纵容他,但是态度依旧没有任何的松动。
无论他如何旁敲侧击,也套不出她究竟瞒着他什么。
不令伤口愈合,只是他为自己争的机会。
可现下被她识破,就算他永远好不了了,她也不会为此再留下。
“好。”
半晌,贺之盈才听到容惟沉闷地应了一声。
他双目低垂,一向傲睨一切的天之骄子此刻面上落寞之色明显,令得她有一瞬间的心软。
她暗暗咬了咬唇,将所有在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统统压下,声线平和,“我先回府了。”
他没有说话,仅是抬眼定定地看着她,眸中满是酸涩。
贺之盈胸口闷窒,连忙错开眼去,旋身离开他的寝殿。
殿中幽暗,而外头金光满天,余霞成绮,他的神色在殿中难以分明,只见他垂着眼,缓缓将被她扯松的袍子系好。
贺之盈眼眶一红,喉头凝滞,又要落下泪来,见他要抬眼望来,忙急急地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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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隋山那日,日丽风清,因着山势高耸,马车走走停停了好一阵才到别宫。
贺之盈一走出马车,便能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好一阵子方才挪开。
她用余光瞧去,容惟今日着了件云水蓝袍子,素雅的颜色衬得他更是清冷,加之他因伤面色微白,倒莫名有几分可怜的意味。
昨日她依旧守诺,按时去东宫照料他,谁都没有再提起那件事,只是她默不作声地疏离了些许,他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时而漏出几丝落寞。
贺之盈一面同朱暮蝉闲聊,一面偷偷留意着容惟的动向。
这回同行的好多位郎君女娘,均也出席了上回的端午宫宴,好奇的目光在相隔不远的二人之间逡巡。
“太子刚刚是不是在看贺娘子啊?”
“好像是吧,我听说等太子伤好了,圣上就要给他们赐婚了。”
“这么快?”
“那位着急吧。”
忽的,一道身影自女娘身后而来,带笑的嗓音响起,“贺娘子。”
贺之盈下意识往身旁望去。
只见江皠眉目温润,正笑着看她。
没想到皇后这回竟然还邀了一些学子一同游玩。
贺之盈怔愣了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同他打招呼道:“江公子。”
江皠似是丝毫不知晓这些日子来的传闻,也丝毫未闻端午宫宴之事,面上一如往常,温声同她聊起了此次的行程。
他一副温润公子之态,平易近人,又见多识广,便是连同他素不相识的朱暮蝉,一路下来,也同他搭了不少话。
而三人谈笑的情形,纤悉无遗地落在了不远处一直留神着贺之盈动静的太子殿下眼中。
握着折扇的手收紧。
长风试探着道:“这,皇后娘娘怎么还邀了江公子来……要不属下寻个借口命人将江公子唤走?”
容惟不悦地收回目光,“现下就算了,你命人把江皠的住处安排远些,离贺之盈越远越好,这几天机灵点,别让他有事没事就在人眼前晃。”
“是。”
“皇兄!”容恂的声音遥遥而来。
容惟面色更是阴沉,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但容恂却是不依不挠,旁人只见担心兄长伤势的三殿下快步自后头而来,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