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生活本身就充斥着变数甚至荒诞,正常的生活里也会有零碎的不正常频繁洒落。

所以苏云卿总是在对抗、时常在痛苦。

苏云卿此刻感受到了卸掉理智之后飞速散尽的戾气。

他好像对于”失控“有了些新的体会。

他感受到自身的某些偏执在隐隐松动。

许扶桑挨得很温顺。

他将身后两团翘起,维持着一个方便苏云卿下手的姿势。

他适时地漏出一些呻吟与痛呼,夹杂着几声轻缓的求饶。

他太清楚,到底什么样的反应,能让一个施虐者获得最大的满足。

在一串漫长的连击之下,许扶桑往旁边缩了缩身子。

然后腰部被人圈住锢在怀里,更集中的拍子叠在臀腿交接处。

求饶被漠视,逃避被抓回,只得被动地恭顺地忍受一切。

苏云卿只觉得体内的郁气像是沿着拍子,变成了那人身上的伤痕。

而那些眼泪与呜咽,发自许扶桑的身体,却像是来自苏云卿的心底。

在某一个时间点,苏云卿感受到某只手将自己的衣角攥的很紧。

他因此而感受到了欢欣。

这场肆虐该就此结束了,苏云卿想。

他停了手,然后看着斑驳的伤痕,说:“对不起。”

许扶桑软软地往他怀里靠。

他答的不是“没关系”,而是“谢谢你”。

苏云卿愣了一下,“啊?”

许扶桑圈着人脖子,将眼泪鼻涕狠狠蹭在那人衬衣上,“挨得很爽,谢谢你。”

苏云卿在沙发上坐下,将人打横放在腿上。

他看着伤势,大片不均匀的瘀紫。

他伸手给人揉着伤,感受到许扶桑在痛楚下的各式反应。

苏云卿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痛苦宣泄而出,会成为另一个人的欢愉。

“您再不坦白的话,我就黔驴技穷了,先生。”

那人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揉伤服务,一边慵懒地开着口。

“给个面子嘛,看在我挨了你一百八十二下的份上。”

听到这个格外准确的数字,苏云卿没忍住笑了。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言简意赅地开始讲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他和两位父亲的关系、自己幼年时的经历。

没有Sub以这种态度包容过他。

不是那种身处下位的被动接纳和咬牙苦撑。

而是他分明在能力和阅历上隐隐压过你一头,却永远平视你,并在某些时刻矮下身子。

他给你年长者的平和接纳。

他给你朋友视角的理解宽慰。

他给你作为Sub让渡的主导权力。

苏云卿先前得到过来自弱势方的,倾心竭力的回护,风雨摇曳下的努力帮扶。

那些当然真挚且美好,纯粹又盛大,有种别样的浪漫。

他当时觉得浑身上下被心疼和怜惜溢满,只痛恨自己不够强大,成长得不够快速。

而眼下,他得到的是一份安安稳稳的接济。

情绪得以宣泄、失控得以释放、心结得以开解。

接下所有负面情绪的那人却依旧沉稳安定,泰然自若。

苏云卿只觉得心里很静,生活甩来的喧嚷嘈杂都被按停。

许扶桑听得平和而认真,只给一些反应让讲述得以继续进行。

他有这样的能力,总让你对他感到放心。

他不会怜悯你、也不会轻视你。

他不像是旁观,他代入的视角是亲历者。

他为你过往的伤痛而哭泣、为那些挣扎而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