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不如疏的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许扶桑作为惩戒师,他自然分得清,理智的凶残和不受控的暴虐之间的差别。
而苏云卿今日的状态介于两者之间。
一面被本能驱使、忍不住要倒向失控。
又用理智强行逼自己清醒,保持克制。
苏云卿仍在踟蹰。
他在DS关系里一向恪守尺度分寸,即便怒急,也不会放任情绪主宰身体。
他既往在游戏里得到的欢愉也多来自掌控感。
但许扶桑身上有一种安稳,让人忍不住想要对他失控,而这失控又极富吸引力。
今天情绪和理智互相倾轧下的宣泄,已经是他做过的最逾矩的事情。
但此时这人却发出了更致命的引诱,他说:“你要允许自己失控。”
“扶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最后的一个音节很轻,像是一种喃喃自语,让整句话都变了性质。
“云卿,”许扶桑看出了这人的动摇,准备再往前推一把,“如果我说我的恋痛倾向发作,我需要你狠狠打我,你难道会对我说要理智、要控制吗?”
没等苏云卿答话,许扶桑便接上了下一句:“你只会在安全范围内,让我疼个够,不是吗?”
“可我是……”
可我是Dom,可我本该主导游戏,可控制与支配是我的游戏前提。
“苏云卿。”
这一声很沉,伴随着某位惩戒师的威压展开。
被喊了名字的人猛得一震,他从未被许扶桑以这种语气叫过名字。
“闭嘴,打我。”那人语气凌冽,带着肃杀。
“在我身上,把你的情绪宣泄干净。”许扶桑浑身的气场变得截然不同,带着俯瞰,发起了命令。
“相信我的职业素质,”许扶桑的声音格外平稳,给人以信赖,“我会判断好情况,如有问题、我会喊停。”
主导权被擢取。
这就是那人的回应。
剥离,抛下,褪去。
社会身份被短暂丢弃,甚至游戏里的枷锁都被解除。
放任本能主导身体,放任自己失控。
苏云卿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人此时的情况是不是Dom&M,便在命令之下先抬了手。
他感受到了手臂肌肉的绷紧,感受到了体内那些施虐倾向的欢腾。
薄拍子被加了十成十的力道,将两团肉砸得乱窜。
伤痕、呻吟、哭喊,构成了他的快意。
有分寸的施予疼痛,是慢条斯理地进食,极富耐心地满足口腹之欲,饱含艺术性。
而狂轰滥炸的暴虐强压,则是狼吞虎咽地粗暴摄取,不顾细节,只想快速填饱食欲、宣泄情绪。
苏云卿第一次以这种极尽发泄的目的揍人。
然后他头一回将自己代入了记忆里的两位父亲。
苏云卿在求学期间接受过全面的个人心理分析。
他以为自己早已将那些事情的归因、以及其对他带来的影响都分析透彻。
但此时,当直观通过暴力手段发泄时,感受到这种快速被消解的情绪、放任失控的恣意,他对那两个人的言行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不仅仅是在客观立场上的“我知道他们有自己的性格缺陷,所以养育我的过程里采取了不恰当的教育方式,掺杂了太多个人情绪”这种书面化的理解。
而是忽然明白在那种挣扎痛苦之下,残破的个体在岌岌可危之下爆发的狰狞。
脆弱到禁不起任何打击、崩溃到要通过以惩戒为名的家暴疏解情绪。
暴力当然不值得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