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前的酒精和刀具、止血棉片和药剂。

还有伤口按压不及,淌到地上连成串的血迹。

他听到对面人的抽气声,然后是很克制的深呼吸。

他本以为苏云卿会发怒,会恨不得当即给他一顿狠罚。

但这人语气谨慎,有种尽力维持的平缓:“扶桑,站起来,给我看看你的伤。”

许扶桑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此刻最害怕面对的是逼问。

见人只是下着容易执行的指令,他松了一口气。

他站了起来。

“转个身。”语调平和的指令。

于是他缓慢地转了转身体。

他今天没有玩太过分的项目,最重的伤也不过是臀腿上的青紫。

以至于,他大腿前侧的那一道又长又宽的血痕,显得愈发鲜明。

“伤口处理过了吗?”那人问道。

许扶桑知道,他问的是腿上这一道。

“刚完成止血,准备喷点药。”他答道。

“把这些收起来,好不好?”

苏云卿的语气像是面对一个瓷娃娃,温和到不像话。

许扶桑应了声,起身将物件一样样收拾、归置。

过程中,他几度向光脑屏幕看去。

看到苏云卿屏气凝神般望着他。

像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那人说道:“扶桑,我看着你收,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

许扶桑好想流泪。

今天挨打时没哭、激素回落快要被逼疯时没哭、拿刀划伤自己时没哭。

可眼下那人才说了几句话,他就好想哭。

“先生……”他一开口就带了浓重的鼻音。

这个称呼刚一喊出,他的情绪就像是开了闸的水,翻腾而出。

“还能跪起来吗?”对面试探着询问。

“可以,先生。”

“跪到床上去。”

“是,先生。”

他把光脑放在床前,跪在光脑跟前。

屏幕里是苏云卿的脸。

他此刻眉目温柔,有种令人平和下来的力量。

“来,跟我说说看,今天都发生了什么。”

“上午开了个视频会议,下午去……约了人,然后晚上……忽然崩溃。”

“扶桑,”那人像是对这个答案不满,“讲具体一点。”

“是,先生。”

“早上的会开得很累人,计划是想从尾羽星系的其他星球抽调人员、接手这边的惩戒所。但是能力足够的都嫌弃这边破败,愿意来的又尚且难担大任,吵了半天也吵不出结果。”

“下午……那个人……”

许扶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讲。

有种向原配扯婚外情细节的别扭感。

又担心若是嫌弃太过,会不会让对面的人觉得,自己过于难伺候。会不会让人疑心,以为自己私底下也在这样编排他。

苏云卿领会到了这种拧巴,他体贴地给了话题指引。

“你们做了什么,有哪些事情让你满意,哪些事情让你不开心?你有什么想法和感受?”

“牵引、爬行,耳光,然后是鞭打。”

“满意的地方……他技术还不错。”

“除此之外,我……都不开心。”

“扶桑,关于这些不开心,方便展开讲讲吗?”

“当然,如果你觉得痛苦,你可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