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恶心,他想。
后来他发现,宫里多的是木偶,人人的手上脚上脖子上都被缠着线,没日没夜地在台上演着一幕幕戏。
幕布后头的人一个个伸长脖子,盼着能套上绳索上台,殊不知这舞台底下早就堆满了数不胜数的废掉朽木。
真无趣,他想。
某一天,无趣的日子里闯进了一个有趣的傻子,偷偷骗他出去玩然后扔下他回去找母妃告状。
等这傻子带了人再去找他时,他自然躲了起来。
傻子找不到人便急了,从天亮找到天黑,一直喊他的名字。
他没有出去,即便又冷又饿,因为他想听傻子多念几遍他的名字。
傻子叫了他十五次,他在心里答应了一千五百次。
“哥哥,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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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看着眼前几乎辨不出形状焦黑如枯枝的手,颤抖着想去触碰却又在几寸开外堪堪停住。
他的喉头如梗了根刺,一说话便难受得厉害。
刚张口说了个“你”字,蓄在眼眶的泪就滚落出来,“啪嗒”一声如珍珠似的砸在焦壑裂开的皮肤上。
四皇子立马就慌了,想去擦又不敢,总觉那些烂掉的皮肉碰一下怕是全得掉下来。
“疼吗?对不起我没忍住。”他拿出帕子,不敢擦齐朔的手,只好抹自己的眼睛去了。
齐朔又笑了,他今日笑得比往日加起来都多,皇兄一惊一乍的模样当真挠得他心里发痒,总忍不住想逗上一逗。
他垂头,猫似的舔掉那粒“小珍珠”,还砸吧嘴回味一番:“甜的!”
若是平日,四皇子早就甩袖子走人了,指不定还得骂上两句。
可这会儿在他心里齐朔被撞傻了脑袋,连徒手捡一盆炭这种耸人听闻的事都能干出来,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只会愧疚自己这当兄长的这么多年愣是没发现端倪,让小孩儿跟棵歪脖子树似的长岔了。
太医来了又走了,全程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留了药,说会尽量帮九殿下保住手,也不说要多久,到底能不能痊愈如初。
四皇子气得想砸杯子,又怕太凶吓到小朔,只得冷着脸生闷气。
殊不知自己那惯会装模作样的好弟弟此刻都已乐得面上快绷不住笑了,拙劣地露出失落模样,连底下的小刘子都一脸古怪。
也就四皇子当了真,一副想安慰又不知所措的尴尬神情。
幸好齐朔会主动提要求,比方现在,坐在他腿上,胳膊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道:“哥哥,我想吃橘子,你给我剥一个好吗?”
“你能吃吗?”四皇子犹豫,“罢了,偶尔吃一个也无妨,你先从我身上下去。”
齐朔将他搂得更紧了。
其实齐朔正是身子抽条的时候,虽瘦却不矮小,像他这个岁数成婚的比比皆是。
四皇子不喜与人太过亲密,此刻两具身体紧贴着,少年身上的苦涩药味混着淡淡花香钻入鼻尖,让他有些僵硬。
也就是齐朔分量轻,否则他的屁股怕是又要疼了。
四皇子怀疑自己这弟弟莫不是在报复自己?怎的吃饭要喂,喝水要喂,连走路都巴不得让他抱着?
四皇子长那么大,谁敢这般使唤他?
可齐朔眼里满到要溢出来的孺慕与眷恋让他悻悻地收回了抱怨的话,罢了,慢慢来吧。
爱戴皇兄什么的,日后再教也不迟。
齐朔身子不好,今日情绪大起大落已露了疲态,四皇子见他睡下刚打算回去便被拉住。
“哥哥,等我睡着再走好不好?”
宽大的寝衣滑落,露出细瘦的胳膊,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