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出现都能轻易引起一阵骚动和私语,更遑论摘星楼这样鱼龙混杂之地。他赌的也正是这一点,见者议论一阵,把他的行迹透给他想找却找不到的人,让人自己来找他。
摘星楼的鸨母早换了不知多少个,现在这位仿佛旧时和银绸也有些交情,见了谢竟也并不多嘴,直接引他到顶楼上房,请他稍候。
那两个小厮一直随着谢竟进了房,端的是低眉顺眼一副等候吩咐的模样,实则脚底钉在地上不挪半步,谢竟只作不见,背对二人站定便开始解衣。天气渐热衣物单薄,未几便脱到了最后一层亵衣,谢竟动作无半分犹疑,顷刻间雪白的肩和背都露出来,只是长发蒙在上面,将线条遮得影绰。
他手落在腰带上,顿住,略偏回头去:“我办事你们也要看么?”
身后空气有些凝滞,却没动静,谢竟干脆地哗一下扯松了腰带,终于听到了脚步挪动的声音。
两个小厮退着出了屋外,将门轻轻推上,足音却立即止了,看来最大的退让也仅仅是一墙之隔。
谢竟有些疲惫地吐了口气,俯身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慢条斯理地逐一穿回身上,绕到了画屏后坐下。不过片刻,他听到门再次被推开,雀啭般的女声传入耳:“长远不见,这一向还未贺谢大人右迁。”
萧遥抱着琵琶进来,坐定先拨三轮弦,神色倒不见讶异,只是半用气声半用口型,在流丽曲声中低向他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谢竟索性不说话,和着乐有一句没一句絮絮唱着,手蘸了点茶水在桌上写:“陆子奉瞒了我什么?”
两人长远未见是真的,他也不想这么直奔主题,只是今次实在不是叙旧的好时机。陆令从那里撬不开口,他只好曲线救国,直接来问宣室的顶头上司。萧遥既那么说,想来对宣室查到的东西也是一清二楚,更心知陆令从不会轻易告诉谢竟。
“我先告诉你宣室都找到些什么罢,”萧遥靠近一些,道,“羽林军、度支、盐铁、京畿诸县府官、边境几州刺史,这些关窍上相府安插的暗子的名单,已经交到殿下手上。余着还有数百本私账,大多是王氏名下产业,以浙东、琅琊两处最多、最为集中,但都是王氏自家的出纳,账面上看不出异常。”
谢竟又写:“是否有与漠北来往的书信?”
萧遥摇头:“王俶年初与其心腹之一雁门郡丞通信,其中提起雍州战事,言语间多见犹疑,不似有策应在漠北。通敌的那条线,也许另有其人。”
“与宫里呢?”
萧遥道:“很少,想来多数情况下还是进宫面对面谈。但他们找到了太后一封手书,里面见了八个字无养乳虎,将伤天下。”
谢竟一愣,把这八字在心底转了一回,忍不住轻道:“这‘乳虎’是说今上。”
萧遥颔首:“陛下与相府之间的暗涌,你想必也已看出来了。只是若当真相斗起来,陛下势单力孤,恐很难成气候,与王氏一脉抗衡。”
谢竟面色凝住,道:“太后这么说……是想把陛下这枚云子留在棋笥里彻底不用,还是要先黑黑白白摆满,终盘时分再弃出局去?”
萧遥淡笑了笑:“那就要看在她心中王氏与儿子孰轻孰重了。我没有做过母亲,自是不明白的。”
谢竟蹙眉仍在深思,萧遥悠悠续道:“最后一件,就是殿下瞒着你的了。”
她略一侧颈,将脑后盘着的灵蛇髻露出来小半,钗环叮当一阵,道:“最底下那支卷须簪,拔出来,簪头拧得动,里面的东西便是你要的。”
谢竟依她言照做,果将那细细的簪身拧下来,便见其内中空,藏着极小的一个纸卷。
萧遥看他动作,边解释道:“这里面写的是先帝封存遗诏之处,除却他本人外,唯一的知情者是钟兆。但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