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陆令从不在,谢竟也不畏惧市井流言,索性借着省亲的名头在乌衣巷安心住了半月,每日陪他母亲与嫂子说话解闷儿,被迫听她们二位传授成卷成篇的经验之谈。谢翊则是喜忧参半,但因不愿扫家人尤其是谢竟的兴,所以明面儿上只让他诸事小心,这些顾虑还是私下里谢夫人告诉谢竟的。

后来还是议论传到了天子耳中,皇帝直接将谢翊唤到御书房敲打了一番,问“昭王府是否哪里怠慢,是以王妃迟迟不肯归家”,谢竟这才不情不愿回了王府。

虽说谢竟向陆令从表达过不想再让秦太医照顾他的身孕,但秦太医某种程度上代表的是宫内的意思,只能说不日日来,但十日一次例诊是少不了的。

七月初一,恰逢宫中旬休,秦太医到得早了,银绸外出去药堂买东西还没回来。谢竟被问起这些日子用的什么药、有无药方药渣,则是一概不知,转脸去问底下的小丫鬟们,也全说“银绸姐姐一向亲自操持这些,我们都不敢插手的”。

内院的书房空间不够大,陆令从当时便专门拨了中堂的西房给银绸放百子柜和晒药草的棚架,她平日都是在此处配药。丫鬟们要过来寻,谢竟只说不必,让她们各忙各的去,他自己单手揉着有些酸困的侧腰,慢慢踱到前面来找。

案头上东西不少,谢竟也不敢瞎动,怕弄乱了给人添麻烦。他想银绸做事一向条理,为他开的药方必然专门归在一处放在什么位置,正欲抬手打开架上的抽屉,却不留神广袖一拂,碰歪了另一边格子内的镇纸,其中纸页被风带着飘下去几张,落到了脚边。

谢竟心中叫苦,他是一点腰都不想弯,但也没办法,就半蹲下身去捡。几张纸倒都是方子,不过被勾画得十分凌乱,想是银绸拿来打草稿的。

他正要给放回去,忽然注意到最下面一张的字有些不同,抽出来定睛一看,却发现这不是银绸的笔迹,而是陆令从的手书。

谢竟蹙起眉,看墨迹还算新,应该就是近几月写的,可是他不记得这些日子陆令从有什么跌打损伤,用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