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取出来看一下路。

洞中岑寂犹如世外,唯有钟乳石上的水一滴一滴落下来,便是唯一计算时间的方法。陆书青武学根底不差但毕竟是个孩子,谢竟虽是成人但又确实手无缚鸡之力,两个人加在一块儿也制不过陆令从一只手,因此行进的速度并不快,走走停停三日下来干粮即将见底,好在洞中时有暗河流经,饮水不成问题,偶尔还能摸着一两条小鱼。

四月初五深夜,陆书青睡熟了,谢竟把包袱垫在他脑后枕着,再用披风给他裹严实,坐在旁边握着他的一只手按着虎口,试图活血让身体暖和一些。渐渐他自己的倦意也泛上来,但脑中那根弦紧绷着,没法踏实睡着,便半梦半醒地养神。

如此持续了几个时辰,朦胧间他忽然听到似远似近的地方传来“沙沙”声,隐隐约约,与这几日暗河水流经过的声音皆不一样,倒像是林叶被大风吹卷起来的响动。

他蓦地睁开眼睛,然而他们休息的位置位于两洞相连的走廊处,十分狭小,虽然能听到,但没法确认是否真的有风。

谢竟悄无声息地俯下身,从包袱中抽出火折子,站起来一手扶着洞壁,慢慢向前摸索去。

这点少得可怜的经验,全来自于那些年床头枕畔他与陆令从的闲扯,陆令从随口一说他随耳一听,彼此都没当回事,却不想在今时今日派上用场。

谢竟小心翼翼地找,火折子的光亮有限,仅能照得眼前脚下这一片区域,他还要同时一路拿石子标记着,以防陆书青醒了不见他着慌。

然而风声也是时断时续,他不得不走一程就停下来辨认方向,不知过了多久,火光照出了岔路口,谢竟站在左右之间,本能地想到了自己缠着绷带的右手和埋着“剔骨弦”的右臂,于是没多犹豫,躬身钻入右边洞穴。

洞中极其逼仄,好在他身量瘦也灵巧,匍匐着还算顺畅。往前爬了大概十几步到了底,谢竟撑着肘将光源抬高,却只见前方旁逸斜出仿佛有什么东西的影子。

他摸出怀中石子往外一丢,几乎立即便听到了落地的响动,随即弹了几下,静一刻,却传来入水声洞外离地面很近,但不远处应有水。

谢竟挪到洞沿处试探着先将一只脚着地,好在只往前探了探便碰到了石头,落定慢慢稳住身体,半蹲下来,举起火折子一照,却霎时被眼前之景震住。

他身处的位置是洞外一片豁然开朗的平地,但并不大,四周无壁,应当类似于崖边。方才那些影子是横七竖八被钉在平地尽头的木桩群,上面拴着粗结,再顺着往前照是荡荡悠悠通向对岸的绳子,距离不远但上下落差极大,低头往下看,则是深不见底的漆黑潭水。

这时风声恰到好处地响起来,长绳被吹得摇晃起来,看方向,来处正是对岸。

谢竟的眉一点点蹙紧,他知道再等上一会儿天放亮了,也许就可以通过对面的光源判断出口的位置。然而眼前这人工痕迹过重的木桩和绳子,又明白无疑地提示着他的预感,事情没有那么容易。

他往前挪了几步,轻手轻脚地来到崖边,把火光凑近去仔细瞧那绳结。一看之下即见异样:木桩上霉斑点点,想必在潮湿不见天日的地下存在了许多年,已然不堪重负;而绳结的磨损却轻到可以忽略不计,谢竟在雍州常和这类军需打交道,非常确定,这绳子被人缠上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一个月。

这些天他们没见过任何人类生活过的痕迹,采灵芝的山人应该不走这条路,或是许多年前走过,如今不再走了,只留下那些腐朽的木桩。

而就在并不久远的过去,却有人来到这里缠上了这条绳子。

谢竟默默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渐渐在脑中由碎片连成一条线来。让陆书青、陆书宁随行春猎,是这场连环套中的第一步;第二步是引蛇入帐,但显然只是个预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