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令从琢磨了一会儿,认真分析道:

“我对他好,正是因为他是昭王妃。他既住在王府屋檐下,我为什么不对他好?他离了父母兄嫂,我不对他好,还有谁能对他好?再者说,我又不总与我娘和真真待在一处,我不对他好,还去对谁好?”

李岐古怪地打量他一回:“你急什么?他是你的王妃,带着出去透气也好,给做吃做喝也罢,谁敢派你的不是?”

陆令从横他一眼:“做吃做喝是出于身为厨子的成就感,你这种连厨房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的人是不会懂的。”

六月初一,右相王俶的次子王奚自扬州回京,在王家设宴接风洗尘,也借机将王奚与崔家长女的婚事公之于众,昭王同王妃俱在受邀之列。

巳时末正准备出门时,忽来了个内监,说是皇帝急召陆令从入宫,但具体是什么事也不清不楚。这样一来,只好谢竟先行独往。

“你要不想去就别去了,传个话说抱恙,我等下从宫中出来直接过去。”陆令从知道谢竟不喜欢应酬,更别提与王家既无交情又不相熟,到场若没有他在侧,怕也是一个人百无聊赖,自斟自饮。

谢竟却摇头:“你不是说皇后今日会去么?”

“王家老二定亲,母后是他姑姑,算是主婚之人,自然要回府一趟。这也是父皇默许了的。”

谢竟心里当然是懒得去凑这个热闹的,但他现在和陆令从进退一体,为对方考虑也是为自己考虑:“那我便更不能缺席了。不然在她那儿又落了话柄,不光临海殿里刻薄我,明里暗里再下绊子为难你,实在烦人。”

陆令从看谢竟主意坚决,便也不再阻拦,送他上了马车,嘱咐道:“有什么事别瞻前顾后的,不高兴了直接走人便是,咱们开罪得起王家。”

谢竟笑一下,点头应了。

王家旧宅与谢家同在乌衣巷内,算得半个邻居,只不过早两代便迁出去另置了新邸,离昭王府有些距离,谢竟到时,已然门庭若市停了不少车马,皇后的凤辇也在正厅落着。

下人们将谢竟引到堂中,先与王相父子寒暄,再进去向皇后见礼。皇后看到只谢竟一个人露面,果然微蹙了蹙眉,问:“子奉怎没有与你同来?”

谢竟答了,心里想着连皇后都不知皇帝召陆令从入宫,看来确实是有急事,只不知道要不要紧。

正厅内外有屏风相隔,谢竟的身份让他不得不坐在一众命妇闺秀中间,男女有别倒还在其次,最重要是人家全都认得他,他却一个也不认得人家,连句闲天都没法找人聊。银绸站在他身后,原本她不是王府丫鬟,不需要陪主子出来应酬,但因放心不下他,还是跟来了。

皇后仿佛看出了谢竟的窘迫,便道:“等下你还是出去坐罢,不然和一群女儿家同席,总有不便。 ⑻/⑼.柒.柒.⑼.柒.柒.柒.⑶【澜2-0-04生】”

谢竟只感念了皇后一炷香功夫,然而等他被领到男客之中,便立刻发现,这绝不比和女客们周旋来得简单。

留给他的倒是上座,身旁空着给陆令从,除了方才打过照面的主人王奚,余者全是生面孔,反倒是在下首看到了几个平日和陆令从走得近的人。

谢竟对京城的派系斗争并不太了解,单看这一桌桌乌泱泱的人,看不出什么大名堂来,只能通过座次大概判断:虽然碍于皇室身份,陆令从和他会被安排在主桌,可与昭王府交好的其他人却并没有受到主人特殊的招待和热情,甚至可以说是被有意无意地边缘化。

而此时陆令从不在,谢竟的“皇室身份”便成了个笑话,从进屋的那一刻起,他就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的目光。

没有人按例向他行礼,厅内寂静片刻后,一个青年率先站起来,拱手,唤了一声“小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