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次日早朝谢竟仍着素衣,步行入宫,在满朝文武的官服和车驾中间格外惹眼。不过就算是从前和旁人都一样时,但凡他出现在朝上都会有人侧目,更不必说此刻,昨日跟在皇帝仪仗最后面、没把他瞧真切的臣子,都暗暗将目光贴在谢竟身上。
只是众臣虽然想到了今日朝会之不同寻常,也嗅到了朝中局势波动的气息,却没料到是如此剧变
天子以事亲尽孝之由,命昭王留居京城,其手下虎师骑兵三万,暂拨南北东西大营各五千余人,剩下八千,于幕府山下常驻扎营,允保留虎师番号。
授谢竟从三品银青光禄大夫,暂领这八千人马。
同时虎符并不从昭王手中收回,若逢国难,可凭此符召回虎师各部平戎。
内监宣旨也就用了寥寥数语,可其中传递的信号却有极强的倾向性。银青光禄大夫不是实衔,一向是加授的兼官,可是圣旨的意思分明,谢竟是由他昔年的正四品礼部侍郎拔擢到了这样一个虚置的位子上,也即,不限定他的具体职责,同时又予他权力。
今日能让他领了八千虎师的差事,明日便能再另拨一件毫不相干的给他,的确是位高权重,但也的确是一切举止都直接代表着上头的意思,每当皇帝想干涉某桩事情时,只需命谢竟“暂领”“权摄”,自己便可落个“兼听”的好声名。否则谢竟一介罪臣,且是文官出身,兵权无论如何也落不到他手上。
这向朝野暗示着刚刚从边境回京的废昭王妃迅速站好了队实打实成了出头鸟,皇帝的手下哪里需要哪里搬的一块砖。
而不收回昭王手中的虎符,则意味着即便在边关无战事时,陆令从同样有权管辖幕府山下的虎师余部。
虎师曾经作为游离在兵部掌控之外的一支武装力量,这三年与朝中保持的微妙平衡,至此彻底被打破。从前京中默认撒手不碰的三万精骑被瓜分得七零八落,说是整编入其他队伍,其实几乎等于被彻底架空,骈死槽枥了。
在被以“侍奉母亲”这样一个荒谬却又合乎人伦的理由褫夺兵权时,昭王尚没有表示出明显的抵触,反倒是此前在府内闭门不出多日的张太傅,忽然站出来坚决反对,力陈分裂虎师之弊。
张延入仕近四十年,所有人都知道他不为党同伐异,只是眼里揉不得沙子。但今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强硬,对张延上奏的桩桩件件加以首肯,对他的一片忠心嘉奖褒扬,做足了安抚,却始终不改一个字的诏令。
而直到皇帝授意谢竟接管虎师,陆令从才神色微变,开了口:“先不论功过,谢大人能不能治住这八千人,尚且存疑。”
臣甲站出来反驳:“雍州几役谢大人出力良多,这是有雍州太守白纸黑字的呈文为证,况且驻兵在京城内又不在阵前,自是以屯军为主治军为辅,再不济虎符还在殿下手中,谢大人力所不能及的,也没人拦着殿下出手。”
臣乙附和:“更何况,谢大人究竟有没有那个本事治军,殿下该比我们所有人都清楚。”
上一人还算是含蓄,这一人干脆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不收虎符是为了分虎师的治军之权,一方面用昭王来制衡不曾完全取信于君的谢竟,另一方面也是拿这个“废妃”来敲打昭王:你当日划清界线休弃的人,一道诏令便能被重新起复,从脱罪到上位不过一夕之间,不仅如此还要和你分权。
昭王有没有被恶心到不知道,群臣一代入,先被恶心得打了寒噤。
陆令从便没有再多争辩,只道:“既如此,一切全凭陛下拿主意便是。臣如今得了闲,自然安心在京城久住,奉养高堂,”他顿了片刻,“也替长公主好好择一佳婿。”
和亲只是此前放在朝堂上的议题,到底没一条成文的旨意,最终目的“让昭王班师回京”也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