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退路,此时正凛然横刀待令。

他反手将长枪倒握在肩后,立马于敌将尸首之前,冷冷地环视了一周畏于杀气而不敢前的敌军残兵,却只字未言。

良久,大齐昭王殿下陆令从翻身下马,在虎师三万精锐、敌营百千残部的注视下,单膝落地,双手从尘泥中捧起那块玉璧,一点一点细细将上面的血污擦拭干净,珍而重之地收入怀中,靠近心口处。

银甲如雪红袍却胜火,他起身望了望风沙吹彻后城池的方向,终于令道:

“鸣金!”

漠北戎狄侵扰大齐边陲已有数年,每逢入冬草枯之后,必定南下掠境,搅得雍州城商路不通,边市难开,百姓不得安宁。

已是雍州太守何诰任上的第二十个冬。往年这时节正是最难捱的时候,被战火所阻,百姓出城交易不能正常进行,断粮缺衣,挨饿受冻,日子实在不好过。

所幸何大人练兵有方,雍州城防守固若金汤,将士们总是能扛到开春,草场返青,北人撤兵回去放牧。熬不住时官仓也会放粮施粥,城内尚不到哀鸿遍野的地步。

饶是如此,交战饥寒必有伤亡,父母官如何大人,仍是不忍的。

可是今年光景似乎又不大相同。

何大人近来从民间纳了位幕僚,奇谋频献,入冬第一场战事到今,守城将士没折损多少不说,反倒是收了不少兵马粮草入库。

更兼有昭王殿下带着他那威名赫赫的虎师,荡平了陇西流寇,拨转马头北上,奉君命,来解雍州之围。

何诰其实有些诚惶诚恐他听说,这个“君命”,是昭王殿下自己向圣上请来的。

雍州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但因他任上政绩一直不错,没受过什么伤筋动骨的重创,故朝廷虽然每年拨款不少,但也从没有过分关注过。

何大人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这一回竟招来了昭王大驾。

斥候方才传回信说,昭王在距城二十里的戈壁顺手解决了一军前来偷袭的敌兵,现下正挥师往雍州方向来,一个时辰之内便可抵达。

何诰连忙传令下去,命人好生准备,在太守府内设宴接风。殿下出手阔绰,兵马未到,先送一场大捷作见面礼,着实是折煞了他。

“照此以往,雍州父老总能安生过个好年了。”何诰负手立在城头,向他新收的幕僚感慨。

那位名唤“吴芷”的年轻人淡笑着应道:“大人仁心,神天必应。”

“究竟什么缘故昭王要来,我委实参不透,”何诰沉吟片刻,又摇头自嘲,“承天家庇佑还在这里猜东猜西,倒是我老头子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