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来日青儿继位,予你追赠,可没有天子亲口亲笔的册封,在我一朝,你便始终不是我名正言顺的中宫,不是我唯一的妻,不能与我光明正大地同载史册、合葬皇陵。”
陆令从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开些,扳住谢竟的肩头,郑重其事道:
“我有私心,我想即便生时的夫妻情分尽了,那靠这道诏书把你锁死在我身边也算,从此皇天后土俱是见证,你便再无从抵赖了。”
“若造化不仁,我真的不能再与你生同衾,那这个死同穴,我便拚却性命来挣到。”
谢竟望着陆令从的双眸,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陆令从就已习惯这样全心全意、像眼中只装得下他一个人般,长久地注视着他。
他喃喃道:“你就没想过,若是你如真真一般……那这旨意也不会再见天日,世人与我,也俱不得而知。”
“我想过我想那样也好,那样你也就永远不会知道我对你的私心,”陆令从低道,“都说死人总会被记着好处,你若能只记着我放你自由、顺你心意的好处,我也算知足。”
他理着谢竟纷乱的鬓发,按了按对方的脸颊,那上面还留着他趴在床边胡乱睡出来的印子。
陆令从笑了笑:“宝贝,那件衣裳里还有个东西,你看到了么?”
谢竟哑然:“没有……我只敢看一遍。”
陆令从推他:“去,不怕,去找找。”
谢竟只得起身,走到金盘前,将血衣诏拎起来,翻来覆去看了一回,又抖了抖,才发现在里侧缝着个小小的口袋。
袋中藏着一束青丝。
谢竟低头,本能地看向自己心口,银香匣的搭扣完好无缺,并无丢失的迹象。
身后,陆令从的声音响起来:“当年我离京去往淮北前夜,你高烧未醒,我就是那时各留下了你我一缕发,此后一直贴身收着。做下背地里偷偷结发这种事的,可再不止你一个人了。”
谢竟回头与他相视,陆令从倚坐在那里,就像是任何一个普通的冬日清晨,漫不经心地抱怨谢竟起得太早,要他回到榻上,再相拥着睡上一会儿。
“头发的腐朽是最慢的,也许百年之后,棺中你我都化作烂肉白骨,这缕结发仍在,那么海誓山盟即便不牢靠,也能留存得再久一些。”
新岁伊始,天子率领虎师回朝,改元延嘉。年少的东宫圆满完成了监国的使命,视听清明、举断得宜,朝野咸称“贤德”。
陆令从本无很重的外伤,回京后又连日用药将养,如今醒来,没用多久便已基本恢复。陆书青卸下担子,长松一口气,冬眠的困劲迟来。御书房的坐榻宽敞柔软,日间有司进来奏事,陆令从在前面坐着听,他在后面窝着睡,睡着睡着翻个身,不留神从另一边滚到地上去,咚一声,把陆令从和臣子都吓一跳。
御书房对谢竟是不设禁制的,陆令从也曾反复提起,希望当他私下接见众臣时谢竟好歹在旁听着,或者复他尚书右仆射的官身,又或者在政事堂为他常设一张案几,但全都被谢竟岔开话去了。
兵部几位臣僚退出御书房,谢竟才提着食盒从偏门进去。陆令从埋首纸堆中,浑然未觉。
他敲了敲桌角,陆令从闻声抬头,诧异:“怎么过来了?我这便准备回后殿陪你用午膳的。”
谢竟未置可否,从盒中端出一碗清淡的素三鲜汤面,推到他面前。
陆令从不解其意,尝了两口,见谢竟只顾守在一旁,颇不自然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忽然醒悟过来:“这不会是你做的罢?”
谢竟仿佛有些紧张,犹豫片刻,才点点头。
陆令从会做亦懂吃,在佳肴一道从来都是行家,自然,谢竟也不期待能得到什么与山珍海味等同的评价。无非就是他吃了十几年陆令从做的饭,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