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爹讨厌什么人就当面对人家理也不理,看不惯什么事就嚷给大家都知道,学会一道新菜就连着烧半个月我都吃吐了朝他生气他才作罢,陪着娘的时候就别的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他要是做了天子,谁都能一眼瞧出他的喜恶。”

话音未落谢竟已经笑出声来,揉搓一顿陆书青的脑袋,把他的鬓发弄得毛毛躁躁,末了又用自己的脸颊贴贴他的额头,道:“不管爹爹做不做皇帝,不管谁做皇帝,你是我们的儿子这件事,永远不会有任何改变。”

都说是要下雨,可是一直到熄灯的时辰都没有下,空气干涩生冷,风吹得窗纸叫嚣。

谢竟枕着这声音入睡,感觉只是刚刚浅眠着了,便听到外面有嘈杂脚步和此起彼伏的呼喊,恍惚中欠起身,却看到陆令从只穿着寝衣跑向门外的背影。

他一个激灵,再凝神听,才发现是院中有小厮在高声叫着:“东屋走水了!”

正房的东屋原本只是有张多余的床可供休息,生下陆书宁专门改建扩修过,供她与乳母居住,等她断了奶、乳母也请辞还乡之后,便一直是银绸陪着她睡。

谢竟掀开被子,顾不得外间寒冷,紧跟着陆令从跌跌撞撞出去,看到银绸搂着陆书宁、裹了被褥坐在花厅中,才稍松了口气。

“可有哪里伤着了?”他围着炭盆坐下,亲手绞了巾帕递给银绸,又接过陆书宁,轻轻拍着背安抚她。

“伤倒没有,只是属实惊着了,”银绸道,“那时烛火大都熄了,我因看书,便把灯放到矮榻上去了,离窗十万八千里,便是窗也关严实了不漏缝,真不知如何起火。”

陆令从去查看了东屋,这会儿过来道:“火起蹊跷,我已经命人去前面收拾了,今夜都先睡过去,明日须得好好查查。”

有风所以火势容易蔓延,幸而发现及时被控制住了,只因为起火处在昭王夫妻和小郡主住的内院,所以动静格外大些,一时王府里外都喧乱起来,人人惊魂甫定。

谢竟正遣众人各自回去歇下,忽然周伯匆匆自外院赶来,神色凝重:“殿下,才刚宫里有个内监替钟兆捎了封信来,说是事出突然,请殿下王妃务必尽快一阅。”

陆令从与谢竟对视一眼,接过信件拆开,只见钟兆写道:“陛下忽秘召羽林中监入神龙殿,传旨‘封锁乌衣巷、查抄谢府’,羽林中卫已经点兵,将出公车门!”

飞快看罢,谢竟大震,却不敢声张出来,只怔然道:“……查抄?”

陆令从想的却是:“父皇这个时辰忽然下旨?那传信的内监还在么?”

周伯摇头:“放下信火急火燎就走了,似乎是不敢久留。”

谢竟心念急转,乌衣巷有什么可供查抄的?谢翊与谢兖又不是敛财之辈,家资除了俸禄、佃租、经商所得,便是一些人情往来,虽然数目不菲,然若是能被朝廷抓住把柄,要清算早清算了,还用等到今日?

而且陆令从所言正是奇怪之处,皇帝病中朝政都怠问,为什么会忽然想起来要找谢家的麻烦?这个时机,这个速度,还有动手的出其不意,似乎是皇帝早有预谋,并且十分有把握一定能够从谢府抄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思至此处,谢竟骤然一凛,抬步冲出内院,顺着游廊一路狂奔到前厅,只见西墙合欢桌上空空如也,那藏有蓝田玉传国玺的剑匣已然不翼而飞!

“是钟兆!”谢竟转脸,向追上来的陆令从叫道,“还是陛下?除了你我只有这两人知道剑匣里面有什么!”

陆令从定在当场,喃喃道:“是父皇指使钟兆……”

两人俱是不寒而栗:若是羽林卫在乌衣巷搜到那个剑匣,再看到谢家仓库中堆积如小山的蓝田玉料,后果……不堪设想。

谢竟恨声道:“今夜这场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