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再把这种东西带入宫来!”
几人俱是一愣,饶是陆令真那般天不怕地不怕,也为父亲突如其来的怒火瑟缩了一下。她脚边是已被撕碎的、献给皇帝的平安符,宫人手脚麻利地上前来把纸屑收走,为避天子讳,这张纸上只写了生辰八字,没写名姓。
皇帝其实很少动气,更多时候只是喜怒不形,对待女儿更是无所谓的态度,对她的行踪并不太关心。陆令真呆立原处,她一早想过皇帝会对这种玩意儿视若无睹,搁置一旁,却绝没想到、也想不明白一行简简单单的生辰八字到底怎么触了龙颜。
陆令从见状,上前道:“父皇的千秋节天下皆知,真真一片孝心盼着父皇龙体康泰,纵使莽撞,也称不上是错处罢。”
他揣测是不是皇帝身子不好,忌讳“消疾祛病”那几个字,但又觉得并不像。皇帝的怒火明显针对那行生辰八字而来。可这就更奇怪了,天子生辰是举国欢庆的节日,往年都过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犯了霉头?总不可能是这生辰八字写错了,皇帝其实不是这一日出生的罢?
陆令从顾着回护陆令真,情急之下话说得冲了,还不如不说。吴氏见皇帝望向长子,矛头欲转,连忙替儿女圆场:“真真年少无知,不懂得轻重,陛下斥责几句就算,阖家团圆的日子,不要罚他们。”
陆书青亦摇晃着皇帝的手,见机道:“祖父莫动怒了,我新学了〈孝经〉,背给祖父听。”
皇帝听到他相劝,这才神色稍缓,抬一抬手,不耐烦地挥退了陆令真。
午膳时分离开神龙殿后,陆令真骄横任性的公主脾气明显占了上风,阴沉着眉眼,一句话不说。甫一回到鸣鸾殿关起门来,却又恨恨地啐了一声:“好心当成驴肝肺!往后想要孝敬,可是再没有了!他再看不惯也不能真的杀了我!”
没人去掩她的嘴让她慎言就连吴氏身边侍候的宫人都替她憋闷委屈,除夕夜本应是尽情玩乐,却一早就被毁了,真是要多扫兴有多扫兴。
吴氏只是走回寝殿,取了一把扫床的短苕帚出来,轻轻掸着她并无灰尘的外衫。
陆令真弹起来:“娘,你干嘛呀!我新换的衣裳呢!”
吴氏却道:“给你把霉运和不平事都掸走,全都丢到旧年去,别带过今夜,带到来年。”
陆令真闻言,反把那苕帚接过来用力在自己身上抹了好几下,泄愤似的,将一屋人都逗笑了。
谢竟看她扁着嘴耷拉着脸,恹恹窝进榻里,便悄对陆书宁道:“你瞧姑姑不开心,我们快去哄一哄她。”
陆书宁团进陆令真怀里,像兔子打洞一样拱来拱去,这是她最喜欢的表达亲昵的方式。谢竟则坐到陆令真身边,揽过她的肩:“陛下今日这一出,恐怕另有因由,不是专门冲着你来。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世上烂人烂事多如牛毛,一件一件挨个儿置气,你还不把自己气成河豚了?”
他又对陆令真咬耳朵道:“我这些年天天默念,皇后生气我不气,我若气死她如意,反过来,气倒一个算一个,气倒两个我赚一个。祖宗姑奶奶,你买刀让人讹钱就罢了,我们破财消灾;这种事可千万别让人占了便宜去。”
陆令从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冷不丁自背后冒出一句:“你若气死我可不如意。”
两人被他吓一激灵,就见陆令从和颜悦色地分别刮了刮陆令真的鼻子,捏了捏谢竟的耳垂,紧接着右手一扬,那把刃如秋霜、漂亮锋利的胡刀却已经让他寻到,倒握在了掌中。
“前日新得了一块好金桃皮,明儿给你做成刀鞘,镶上光珠,挂到腰间上街好好呈一呈威风去,”陆令从对他妹妹道,“这下总该消气了罢?”
二二.四
宫外与宫内是完全不同的新年景象,若无明令禁止,百姓可不会因为天子抱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