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喉前毫厘之处刹住。

谢竟听到他替代陆令从说出那句迟来十四年的话

“最后一式,名为‘玉石俱焚’。”

二十.一

回忆

贞祐十二年,晚春,金陵。

谢竟午睡醒来,把半掩的床帐拨开,室内空无一人,静得几乎有些困顿,只有穿堂风吹过垂眉罩下的青纱帘,悠悠荡荡抚弄着砖石,落下一片慵倦的翠影。

他百无聊赖地下床趿拉起鞋,踱到窗边,探身瞧了一眼院内,唯有两个小丫鬟偎在美人靠上,打着盹儿做针线,便又单手揉着后颈,一路绕出卧房,散漫轻盈地穿过游廊去。

谢竟走路的动静一向很小,丝毫未惊着春困的姑娘们。内院素来不吵闹,早几日天气转热,书房的门白天就不怎么关了,谢竟倚门而立,能恰好看到内间临窗的坐榻。

陆令从屈着一膝坐着,托腮对着案上棋盘琢磨,面无表情,难得见他这样沉静稳重的样子;陆书青卧在他身侧睡着,头枕着谢竟常靠的软垫,身上盖着陆令从的外衫。

谢竟没有出声扰他们,刚欲转身走开,忽见陆书青翻了半个身,睁开迷糊的眼,摇摇晃晃坐起来,向他爹小声嘟囔了句什么。谢竟听不清,但猜他是说渴了,因为陆令从紧接着便倒了半盏茶,吹了吹,送到陆书青嘴边,让他就着他的手喝下。

陆书青喝过又软软地把自己栽回枕上去了,陆令从却没立刻将注意放回棋局上,只是维持着半转头的姿势,看了一会儿幼子的睡颜,然后倾身下去,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谢竟感受到暖阳落在后颈上,将那一片肌肤熨得烫烫的,微有些汗意。他迈进槛内,经过外间时顺手勾起搁在博古架上的绢扇,放轻脚步走到榻边,溜着沿儿斜坐在了陆令从身后,打算唬他一跳。

陆令从虽没回头,但早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突然一把攥住了谢竟的腕子,顺势往前一拽,反把谢竟扯得半伏在他背上,脸正撞在硬邦邦的胛骨上。

谢竟听到陆令从嗤笑了一声,便揉着鼻尖抬起头来,不轻不重在他背上打了一掌,随即把脸往前凑一凑,歪了几寸,将下巴垫在他肩上。

“嗳,”他耸了陆令从两下,给他扇了扇风,“商量件事。”

“嗯?”陆令从坐直几分,空出托腮的那只手,轻柔地蹭着谢竟的脸颊。

谢竟小声道:“今儿早上得了信,上月谢家有位叔公作古,至此我祖父一辈无人在世,几房商议着,故宅和祖产也应分一分。我们这一支迁居京城日久,本已不太与留在陈郡的族人来往了,但这样的事还是缺席不得。我父亲与兄长有公务在身走不开,家里的意思是,想让我这个富贵闲人回去一趟。”

“这一路怎么也得月余,”陆令从朝陆书青扬了扬脸,“怕离不了你那么久。”

“正是这个话,与其我独自带着他走,不如干脆我们一起回去,你也看看我少时读书起居的地方。”

陆令从“嘶”了一声,转过身,用勾肩搭背的姿势揽住谢竟:“我怎么听见有人心里打算盘呢?你是认真想带我去看看你小时候的书房,还是准备一路游山玩水想找个付账的呢?啊,小谢公子?”

谢竟被戳穿心事,闷声笑得往他怀里倒:“你只说你付不付罢!”

陆令从扳过他的脸:“付可以,但是有个条件。”

谢竟把耳朵送上去,听陆令从说到一半,抬手拍他大腿:“青天白日的,害不害臊!”

陆令从挑眉:“不答应?那不付了?你们两自己回去了?”

谢竟啐道:“趁人之危!你无非就是仗着”

陆令从垂眸盯他:“仗着什么?”

“仗着我不舍得把你一个人剩在王府罢了!”

让谢竟赧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