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心腹。你是狐假虎威、虚张声势,想从我这里套出什么来?”
谢竟眯眼,正欲再开口,突然听到身后厅门处传来一个声音:“谢大人纵然不是王相心腹,也是天子心腹。”
程炆闻言,下意识抬眼向厅内正门处,一看之下却猛地顿住动作,露出惊愕到极致的神情,但那绝不仅是发现自己布下严密岗哨的府内闯入不速之客,而是犹如青天白日活见了鬼,半晌只能瞠目结舌道:“……你……你?”
来人语带笑意:“我?”
程炆愣在当场,语无伦次地喃喃:“你这是欺君死罪……”
“宣室销声匿迹多年是不假,可天子亦从未下旨废置,我如今奉命护天子钦差周全,何罪之有?”
谢竟在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就浑身僵住,大脑完全失去运转的能力,所有预想好脱身的办法、准备了满腹的套话说辞,统统被打散成一片混沌。
他机械地、恍惚地转过身去,来人一点一点靠近包围圈,却神色自若如履平地,宛似闲庭信步。手中所握,正是他四年前离京没有带走、此后便再也不知下落的短匕,飞光。
谢竟在梦中描绘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但从没有愚不可及地抱奢想妄念,企图幻觉成真。他深信这辈子再也不可能见到眼前这个人
活生生的、二十岁的谢浚,和他那张酷似亡父亡母的、有血色的面庞。
十九.四
谢浚向着厅堂正中央走来,转回身去的谢竟没有让他的视线停留半分,只是直直越过谢竟的肩后,看向神色惊恐的程炆。
程炆显然在谢浚“生前”就认得他的长相,颤声问道:“你就不怕我告诉相府你还活着?”
谢浚拿指腹来回摩挲着飞光的刀刃:“天子都知晓我还活着,你觉得王相知不知道?更何况,程大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命把这话说给王相知道。”
程炆闻言有些迟疑,谢浚显然是一副完全不畏惧暴露在相府监控之下的状态,若非过于托大,那只能是他和谢竟都已经被相府招安,叔侄两人效命的是同一个主子。
谢竟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处,在程炆回过头逼视他的瞬间完全掩去了面上的震惊。他并不清楚谢浚的话是真是假尽管他倾向于这是谢浚在虚张声势,但有一点,程炆对于相府不加掩饰的忌惮,是他可以确定的。
谢浚与程炆的下属交起手来,谢竟立刻便看出那是飞光六式的变体,他在陆令从和萧遥身上都见过,但是此时看到谢浚使出,还是让他有恍如隔世之感。谢浚并不专研武学,家中既不希望他从军,时时有发肤受伤之忧,原也便想让他走科举取士的旧路。但因少年人在朋辈间总是崇尚以武犯禁,过去他有些根基,但也并不到这样纯熟的地步。
谢竟完全看不清他的招式,灵巧的辗转错身于刀兵之间,许多动作能够寻到萧遥的残影。除非这些年时时刻刻勤练、一次又一次在交锋中淬炼,否则他想象不出原本一个温厚的孩子怎么能有这样脱胎换骨的变化。
府内动兵戈的声音引起门外王家下人们的注意,有谢竟的叮嘱在前,他们也不敢就真放任他有个好歹以免耽误了王俶吩咐。等到循声找进来时,谢浚早已趁着一片混乱离开了,程炆的手下追不上他,谢竟更找不到他的去向。
回京之后他先找王俶复命,隐去陆令从的行踪将程炆不臣的种种施为报上去,连其间的这段变故也没有省略,与王家下人们禀告回去的情况类似,在王俶那里就算是过关了。
金陵城说小可以看作方寸棋局,说大则纵横繁复,寻一个人如大海捞针,更别提寻一个死人。
从头至尾谢浚给谢竟留下的消息,也就只有“宣室”与“天子”。
谢浚当年走的是一条相当光明顺遂的坦途,出身决定了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