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还以为是谢竟写给她的亲笔。
字数不多,除了问候主要是替谢竟传句话,陆书青写道:“娘要我务必叮嘱姑姑,虽然求和通婚是隔靴搔痒,当不了长久之计,战还是须战,但是朝廷也是真的无力长期养战了。今冬形势实在严峻,祖母和爹娘都很担心姑姑,请姑姑万万珍重,不要逞强。我与宁宁也十分想念姑姑,盼早日凯旋,明春团圆。”
陆令真读罢,沉吟片刻,又递给身旁鹤卫亲信阅过,叹道:“朝廷的确是没有钱了,叫各士族门阀你方唱罢我登场,二十年,通通蛀空了。”
她曾听陆令从说过,国库这些年一直都是不丰不匮,稳定在一个刚刚好、但一戳就破的太平假象下。若是运气好不逢大灾大战,自然无虞,可是却经不得突发状况的考量。贞祐年末边患频繁,景裕年初各地又流乱四起,虽然都不算伤筋动骨的大事,但没有哪一件处理起来不需要大量银钱。
再加上王氏掌权这些年,富一族却未富天下,平日里百姓虽然眼羡朱门,但自己的日子还算过得下去,也就不多说什么;可一旦遇上今冬这样酷寒暴雪的天灾,地主囤积居奇,百姓则连基本生存也受到威胁,那暴露出的问题就会像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也绝不是一日两日可以修补上的了。
亲信蹙眉,忧道:“如此看来,是不要想打持久战了不过虎师当日也不打持久战。只是鹤卫单兵作战能力虽然在虎师之上,但到底人数太少,应敌经验不足,就算到了雍州与何大人汇合,怕还是无法轻易与蛮人相抗。”
陆令真摇头:“正因为我们人手有限,粮草、兵戈、军饷有限,时间更加有限,才要扬长避短,速战速决。”
亲信迟疑道:“公主的意思是……”
陆令真只给了一个字:“快。”
数日后,雍州境内无定河畔,雪原千里茫茫,长天一白,驻扎此处的漠北军士结束换岗,刚要走下哨楼,却忽见不远处山麓处,隐隐约约飘出来一团红影。
哨兵疑是自己眼花,揉了几下,定睛再细看,红影却已经迫近了山前的河谷地。他终于发觉有些异样,出声大呼同伴的当口,影子的轮廓清晰起来,哨兵蓦觉呼吸一滞,后背窜上一阵凉意那根本不是什么红影,是一支披着红袍的军队。
快,太快了!他从未见过行进如此之迅疾的武装,哪怕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虎师都达不到这样的速度。几乎如同一片血红色的残云,踏着翻滚澎湃的雪浪袭卷而来,煞时扫空了方圆十里的声息,甚至不知来处在哪里,只仿佛从天而降,不过眨眼的须臾已经踩着地狱业火蹈至面门。
兵士愣怔半晌,猛然回神想起自己的职责,转身正要击鼓,然而手臂才刚抬起,一支羽箭破空而来,伴随着尖锐的厉啼,似一道锋利剪影分毫不差地穿过他的咽喉,哨兵眼睛还惊恐地圆睁着,人却已经被钉死在了鼓面的正中央。
余者目睹这一幕,无不骇然色变,可还不等他们作出更多反应,那支罡风一般的神兵就已经卷到了哨楼下。
一马当先的主帅正是陆令真,赤红外袍被抽箭搭弓的动作挑开,露出内里甲胄寒光凛凛,照耀得飞走的嫁衣霎时变成了一粒刺目的血珠子,随狂风与雪星湮灭进天地尽头。
她夹紧马腹再一次挽弓,略眯起一只眼,瞄准了营门前的漠北王旗,松手同时,带着笑意朗声喝道:
“我乃大齐建威将军陆令真,尔等还不速速献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