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倒也罢了,可帝王突然亲临臣子宅第观礼毕竟不合常理,陛下是怎么想的?”
陆令从盯着帐顶,有些放空双眼地发呆,半晌,低声道:“我也不晓得。”
谢竟想起不久前的秋夜,陆令从坐在昭王府大门前的石阶上对他说,“有时候我真是看不懂父皇”;又想起数月之前,陆令从刚受了天子的敲打警示,在他们成婚的那一日迟迟没有等来皇帝驾临,更遑论生母吴氏了。
陆令从当时表现得全不在意甚至有些轻松,现在想来,他心中到底也是有一道坎儿。
“你且闭眼,养一会儿神。”谢竟抬起手掌,轻柔地覆在陆令从眼前,感觉对方的睫毛在他手心颤了颤,顿一下,然后阖上了眼睛。他云淡风轻地带过了话头:“听说今日崔府送嫁的排场倒是气派?”
陆令从道:“嗯,不输你我成亲时。”
谢竟低叹了一声:“我去岁除夕宫宴上见过崔小姐一面,那般的才貌心性,所托非人,实在可惜。”
“长房嫡女,太尉府对她从来都是看重的,莫说这回西大营中领军的空缺是让崔家的人补了,就算不是,崔家也绝不会寒酸窝囊地将她打发出阁。”
谢竟颔首:“相府如今是一心想向军中伸展,来日且有好戏看呢。”
陆令从长吁了口气,抬起一只手,轻轻摸了摸谢竟的肚子,道:“我才不管他们两亲家要怎么较劲,我有你与他陪着就知足了,再不转其他念头。”
冬至时节,皇帝循旧例要去紫金山的北郊坛祭祖,今年由于皇后入冬犯了咳疾要避风,不宜同往,皇帝便带了长子随行,銮驾浩浩荡荡在冬至前一日便驻扎到了山麓行宫内,预备次日一大早登山谒天。
临近一年中昼最短夜最长的日子,谢竟当晚本已预备睡下,正梳洗时,却见周伯急急引了一个宫人进来,看着面熟,好像是吴氏贴身伺候的人之一。
宫人面带忧色,匆匆见过礼便道:“婢子万死,叨扰王妃,只是我们娘娘遣我来问王妃一句,长公主可在王府里?若是不在,王妃是否晓得她去了哪里?”
谢竟忙说不知,听那宫人理清原委:“公主午后说出去玩,娘娘没留意,谁想宫门都快要落锁了,还是不见人回来!更要紧的,今儿下午还隐约听见临海殿吵嚷起来,仿佛是二殿下也不知跑到什么地方了,谁晓得这会子找着没有,娘娘就怕他是跟着公主去了!”
谢竟蹙眉,沉吟片刻,向周伯道:“让府上家丁去南市街找找,多留神那些卖话本的书摊。”
周伯答应着下去,谢竟扶着桌沿站起身来,让侍女取过大氅,对那宫人说:“你先莫慌,我随你一道入宫,亲眼见着公主回去安心。”
侍女与那宫人听罢俱是一愣,忙纷纷上前劝他三思,谢竟只微微摇了摇头,淡道:“若二殿下真是随着公主跑出去了,今日之事只怕不好收场,吴娘娘一个人在宫中,如何应付得?”
众人闻言,一时都没了主意,面面相觑沉默下来。银绸也早被动静惊起,披衣过来了,这时候走到近前道:“王妃若执意要去,我陪着一起,照应着些。”
谢竟没让人叫王府马夫,只是与那宫人和银绸共乘一车,一并入宫去。才驶到公车门外,便有人影远远奔过来,掀开车帘是个陌生的内监,但大约与那宫人是相熟的,大喘着气通报:“公主才刚回来了!二殿下、二殿下也回来了!”
宫人忙问:“是一块儿回来的吗?”
那内监一拍大腿,苦着脸道:“可不是一块儿回来的?长公主这祖宗姑奶奶领着二殿下翻临海殿的墙,叫皇后娘娘亲眼给撞上了,当即就动了大怒,这会子全给押在庭中,还不知要怎么发落呢!”
宫人一听着了慌,下意识便转脸,殷殷请求着谢竟示下。谢竟神色微凝,抿嘴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