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仪觉得,如今的陛下当今是个仁厚的。
但一想到废帝的结局,令仪又觉得好似不是这样。
破城后的的第三日,凉州骑便在襄阳将废帝擒了回来,听说还是她那位前未婚夫亲自去逮的人。
众所周知,新帝即位,还是以这样的手段问鼎天下,自然是不能留着上一个了。
因而,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春夜里,废帝暴毙,被追谥为“僖”。
对于此事,百姓心中最多是唏嘘几句,便再没有别的了,更多的是满心期盼着新皇帝可有带领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崔家人礼仪周至地跪接了圣旨,崔砚和声和气地将人送出了门。
令仪在一旁看着,总觉得那内侍欲言又止的,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话同阿父说,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临走前,令仪似乎看到他看了自己一眼,露出惋惜的神色。
令仪大概知道他在惋惜什么,因为近来她总是能看见这样的目光。
不就是当不了皇家新妇了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那燕家五郎还不一定适合当她的郎婿呢。
令仪这般豁达的心态,倒是像极了阿父,不为任何困境消沉。
阿父从小便教导她们,做人要如一棵松柏,无论身处何种境遇,与什么样的人生活,都要坚守己心,为着自己而活。
不将自己一颗心放在别人身上,便永远不会变成他人的附庸。
要如松柏,四季常青。
这么些年,令仪一直坚守着,在未来的日子,依然会坚守。
因而,令仪并不觉得失去一个金尊玉贵的郎婿而觉得天塌地陷,反而有些庆幸可以自主选择自己未来的郎婿。
崔家人接完诏书后,又恢复成了先前的模样,继续去为家中的书简而忙碌。
当然,像是搬运一堆堆沉重的简牍都不是令仪这等柔弱些的女郎来做的,自有兄长和义兄来做。
春日午后,酒足饭饱,一家人一边侍弄着书简,一边叙着闲话,尤其有一双活泼的弟妹在,时不时便会带来欢声笑语。
……
相比于崔家的融洽愉快,燕钰这里便不怎么快活了。
因为残余的酒力,燕钰不得不在寝殿睡了一觉,睡醒后精神抖擞地再度来到了南华寺。
知道等待是没有用的,因为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一天来拜两次佛,燕钰找到了主持,想要打听打听消息。
燕钰想着,这南华寺扎根洛阳几十载,定然对洛阳有头有脸的人家了解几分,尤其是那日遇到的小桃花,容色出众,气质绝尘,虽衣着打扮不似旁的世家贵女那般繁琐隆重,但瞧着用料品质皆是上承。
这样的女郎,定然不会泯然众人。
之所以称其为小桃花,是因为燕钰实在不知她唤作什么,但又不能每次在心里提起她都不知如何开口,便为其取了个代称,以后提起她都唤作小桃花。
燕钰觉得他取得名甚好,连带着看自己屋里那株桃花枝便更喜欢了。
带着满怀期待,燕钰问到了主持玄善大师头上,但得到的是个不甚满意的答案。
只见玄善和尚双手合十,语气平得没有一丝起伏道:“施主难为贫道了,日日进出小庙的人家如此之多,光是施主所说的出身高门的青衣女郎便有许多,贫道无法得知施主所指的是哪一个。”
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燕钰性子又急,直接将话敞开了。
“怎会无法得知,就今日模样最俊的那个,青色裙袍,还来折过你寺里的桃花!”
这话说得,连跟在身边的随云和随风都忍不住尴尬了一阵,觉得自家大王着实有些丢面。
气氛安静了几息,也许是玄善和尚还是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