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杵里捣着烤肉需用的调料香料,小声盼着徐大船快些回来。将肉烤上,她才好做饭,今日人多,菜品又繁琐,需早些动手。
只是李家孩子太煞风景,总是一阵一阵的哭,那太太嘴又碎,一直能听到她的絮絮叨叨,往日听了只觉热闹,今日再听,就觉不顺耳的很。院里小郎们满腹经纶,声音又清朗,听哪个不比那些没甚意思的絮叨好呢。
倒是那黄鹂儿叫的婉转,与这一院的清朗气息,格外相和。
徐大船不知从哪里买了半切鹿肉回来,还带着一条丰健的后腿,这可是稀罕物什,京西荒野上有野鹿,有些人会去那里猎鹿回来,但春季野公鹿凶猛,它们见了人反会抵着尖锐的鹿角冲上来,很容易将狩猎的人刺个对穿。又因着春时野鹿要繁衍,多数猎人都不在此时猎鹿,所以,春时很少能买到鹿肉。
玲玲听着徐大船在厨房侃个没完,就说:“鹿肉这么难得么?那鸿宾楼每日的炙鹿腩又是从何而来?”
徐大船再不敢多说,被贺嫂子支使着卸了鹿腿,剁下鹿排,又支使他削了腿肉,剁了腿骨……贺嫂子将调料撒在鹿排上,揉了一刻,揉到肉松散了,才用铁勾挂着,把它放进烤炉。
腿骨熬在锅里,肉切碎放着,等黄绢回来再看着要做些什么。
贺嫂子做饭,玲珑放心的很,所以不闻不问稳坐不动,偶尔往茶水炉里添两根木柴,水若沸了,就添茶壶里,或换一换茶叶,或换一个香丸,总之,自在的很。
平湖买酒回来,黄绢也买菜回来,厨下火热,炉里生香,菜刀咄咄,烹炸食物的香气又爆开来,压过院里的莺啭春阑,酒香也溢出来,当此时可不兴乱拳乱喊,最宜做几个清对,一平一仄,一附一和,俯仰自有较量。
此时,还该有一树繁花飘摇的。
玲珑如是想着。
65. 分别 各有前程
自从徐知安归京, 只与魏守重在外面的茶楼里坐了几回,两人虽道不同,交情却深厚, 只是魏守重避着徐知安已有了内眷,便不好似以前那般随意上门借住了。
魏家家境不如徐家,只能说是家境殷实,有能力供养出一个读书人, 却没能力帮他在京里买房置地,入京三四载, 他仍借住在官舍。为着他那一腔孤愤之性情, 京中官员少有人想与他结亲, 就怕被迁累的仕途与性命,致使他至今仍孤然一身。
礼部的给事中,乃是比工部众官员都清闲的官职, 虽有权力上折子,不过他已深知,上折子无用了,遂只求离了这个闲职,去到地方,哪怕做个小小知县呢, 也比留在礼部有用处。
折腾了几年,可算是折腾明白了。
可喜可贺。
于是徐知安将魏守重邀至家里,在外院支了一张桌子,让贺嫂子置办一桌酒菜,两人坐下对饮。
若要外放,官员是不准在祖籍之地为官的,先时高祖有令, 南地的官员不许在南地为官,北地的官员也不许在北地为官,南边的要往北去,东边的要往西去,免得官员们与在籍地的乡绅豪富勾结起来为祸。
两人思量了一回,今科取仕,那么此时图个外放就容易许多,再依据历年来的成例,以及魏守重这几年攒出来的名气,大抵是往太原或是陇肃之地去,总之,一定是许多人都不愿去的地方。
有很大的几率在陇肃之地,为的就是将他远远的打发了,让他不能在朝中横冲直撞的瞎搅和。
那确是个极苦寒艰难的地方,一旦去了,三五年是挪不动了,若没人愿意去接任,在那里待个十年八年也是有可能的。
魏守重举杯饮尽,荡然说道:“去,便去吧。”
徐知安与他共饮罢,也点头:“若真是此地……也好,你去比别人去更好。”
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