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摇摇头表示无碍，但还是听话地喝了些温水。这才稍稍回过神来，开始打量好友的小屋。

这是一间不到四十平米的开间公寓，家具简单却干净温馨。客厅角落堆放着几个快递盒，餐桌上摆着一盆开得正艳的小雏菊，一切都透着自由生活的气息。陆宁一阵恍惚若没有遇见顾锦朝，他现在大概也会过着这样普通却自在的日子吧？上班、交朋友、谈一场平等的恋爱，未来或许结婚、生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自己困在一个畸形的牢笼里无法脱身。

想到这里，他心头涌起苦涩，喃喃低语：“自由……这就是自由啊……”

然而为何，他却感受不到半分轻松快乐？

夜色降临，楚天淮体贴地将空间留给陆宁，自己去了另一个房间休息。客厅的灯关了，只剩沙发旁一盏小小的台灯散发出橘黄色的昏暗光晕。陆宁独自躺在陌生的沙发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黑暗仿佛有生命似的，将孤独无限放大，无声地啮咬着他的神经。此刻，没有顾锦朝在身边的第一夜，他原以为自己会如释重负。然而真正静下来后，心底却像少了块极其重要的东西般空荡荡的。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过去那些画面顾锦朝第一次拥抱自己时温热的体温、第一次亲吻时霸道又令人沉醉的气息，甚至第一次怒火中烧惩罚自己的可怕神情……明明这些经历过的时刻有痛苦也有甜蜜，可如今回想，每一帧都深深刻印在他生命里，抹不去了。（陆宁独自在黑暗中辗转难眠）

“锦朝……”陆宁轻声呢喃，在漆黑寂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无助。他伸手覆上自己的胸口，那颗心脏正乱了节奏地抽痛着，每一跳都像在诉说对另一个人的渴望和思念。

是的，他在思念。离开顾锦朝才不过短短一天不到，他却已经这样痛苦难耐。那么以后漫长的时光呢？真的能离开他过下去吗？

泪水无声滑落，陆宁用被子捂住头，蜷缩起身体低低啜泣起来。他不知道此刻顾锦朝是否也会有一丝后悔，又或许他早已料到自己会这么脆弱不堪。但无论如何，现在的陆宁除了被无边的寂寞折磨，别无他法。

这一夜漫长而煎熬。天微微亮时，陆宁才迷迷糊糊合眼小睡了一会儿。第二天上午，他谢绝了楚天淮陪伴的好意，独自出门在附近走走透气。

街头车水马龙，行人步履匆匆，每个人都似乎有自己的方向。陆宁混在人潮中却格格不入。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门口停下，买了杯热豆浆站在街角啜饮。

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他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几乎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可就算胃在抗议，他也没什么食欲。强行喝完豆浆垫了垫胃，陆宁目光无神地望向街对面。那里有一对情侣正亲密地牵手走进早餐店，女孩依偎在男孩肩头笑得甜蜜。那份恬静幸福的日常风景深深刺痛了陆宁。他茫然地想：自己和顾锦朝，有没有哪怕一次，这样平凡温馨地并肩出现在阳光下？

没有，从来没有。他们所有的相处都像在见不得光的暗影里，裹挟着偏执的情欲、痛苦的挣扎和无法言喻的纠缠。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吧……也许离开才是对的。

陆宁苦涩地低下头，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他不愿再想，转身回了好友的住处。

下午时分，楚天淮因故出门去了。公寓里只剩陆宁一人。他本想抓紧休息，好好睡上一觉，但翻腾的大脑依旧无法平静。他恍惚间走进浴室，用冷水冲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些。然而抬头看到镜中狼狈的自己，他忽然怔住了。

镜子中的青年，面容消瘦，双目红肿失神，嘴唇也失去了血色。这样落魄的模样，他几乎认不出自己。难道离开顾锦朝，自己真的会变成这样？在那个人身边的日子，尽管备受压迫束缚，他却从未如此失魂落魄过。因为顾锦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