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人，嚷什么嚷，”付爸站起身，瞪去一眼，不停眼神示意，“莱莱，莱莱的...那个...”

付妈卡了一下，声音柔了八个度：“啊，张，张，小张啊。”

“什么小张，张总。”

张劲说：“称呼随意。”

付妈去卫生间抹掉一把汗，T恤裹着胖胖的身子，一屁股坐在付爸身边，将付爸刚才说的那些车轱辘话，又重复一遍，张劲平静喝着茶，耐心地又听一遍。

门再次打开，跳进一个年轻人，浑身充斥着逗比气质，看见张劲，夸张地张大嘴：“哇！你是那个”

“哇！你是那个”

“哇！你是那个”

付妈一声吼：“那个什么那个，叫姐夫！”

年轻人扭捏起来，小碎步颠过去：“叫姐夫......不合适吧？”

看得出这一家有市井味，但心眼不多，付妈连个弯都不拐，拎着儿子到张劲面前，开口就是：“张总，您这边有分公司，能给我们家小野在城里安排一份工作不？”

付小野不要，一把挣开他妈：“说了我要去大城市，不留在这小破地方。”

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男女混合双打后，他们终于意识到家里还有客人，收拾好表情坐下，笑哈哈的，有些干巴，又无比自然地说起蒋莱小时候。

付妈说，蒋莱刚转学过来的时候，是全校最漂亮，最洋气的，走在路上总有人回头看。一次她的书包被同学弄脏了，那可是名牌的书包，老贵了，这地儿根本买不到，她冲到学校就叫对方家长赔，原价赔。

老师劝解后，对方不情不愿给买了两个新书包，蒋莱一个，付小野一个。

付小野说：“书包里还有很多文具。”

付妈得意洋洋：“那是你妈厉害，莱莱现在这么好强，多少有小时候的影响。”

付爸嫌弃道：“厉害什么厉害，同学都不敢和她玩了。”

付妈脖子一梗：“后来不是照样玩得很好，她走的时候同桌都难过哭了。”

付爸说：“被孤立了两个月你怎么不说，还不是你贪钱闹的，那个男同学天天和她对着干，她回来一句话不说，就是怕你又去学校闹。”

付小野扬起脖子：“我姐可厉害了，后面那个男同学都不敢惹她。”

付妈的声音叠着付小野的声音：“我贪钱？还不是你挣不到钱，家里多少钱都被你买股票，乱投资赔光了。”

一家三张嘴嚷出了十张嘴吵架的气势，张劲始终沉静地看着，听着，不难感受到蒋莱那些年的生活环境。

吵了一会儿，他们又意识到有客人，觉得刚才的话不妥，聊起蒋莱的好。

“莱莱那孩子，别看她现在是大明星，风风火火的，小时候特别乖，她五六岁在剧组的时候，都是我陪她，字都认不全，背台词别提多认真，有一次拍一个雨里大哭的镜头，看得我都想哭，之后还有一个生病的镜头，她淋了雨，真就发烧了，导演也是狠心，为了拍摄效果逼真，硬是拍完才让找医生，我当时吓坏了，怕把孩子烧坏了，没法和她妈交代，还好她不娇气，打一针吃了药就好了。”

付妈看张劲愈发冷沉的脸色，一双眼睛怎么那样，明明没看她，已经冻得她心紧紧的，吓人。

她连忙扯到好的地方：“说来也是因祸得福，她奶奶后来就是看到那个镜头，心疼孙女，觉得孩子给她妈妈带不行，要回了抚养权，莱莱这才到她爸那边，比在我们这强多了。”

付爸没领会到付妈在圆话，叹了口气，自顾自说：“那孩子脾气犟，从小就不会服软，到哪儿都是要先吃亏，再适应，以前放学下雨的时候，我们没空去接，邻居给她伞，她不要，大雨就站在那等，等雨小了自己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