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2 / 2)

珠和热汽走到洗手池前,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像幽灵一样站在黑暗里,没有表情,眼睛下方带着隐隐的青色。

他抬起指尖碰了碰,那里沾了滴水珠,看起来就像挂着眼泪似的。

无数个夜晚,他都在后悔,后悔自己那天为什么要害怕,为什么要哭。

他回到床边,打开抽屉找到赵于蓝给他的抑制剂,撕开包装,消毒皮肤,上药推针,冰蓝色的液体进入血管中,有些微的凉意。

好吧。等血管里沸腾的情欲渐次平息,他终于吐出了梦里一直没能叫出的那个名字。

“项适原,你这个王八蛋。”

说好要陪我过发情期的。

他不傻,相反,可能比别人以为的更聪明些,以前只是不上心罢了。在金融城的办公楼里待了那么久,他也有意无意地获取了许多信息,这段时间里他凭着自己的记忆和不断的尝试,终于破解了那段加密讯息。

原本的他只是配合着,即便专断独行的项适原不需要他的配合。可时间过去太久了,久到他倒贴也要为那个王八蛋担忧。

他扔掉空的注射器,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海岸离得很近,能听见波浪不停歇地拍打在礁石上的声音,海风习习,将梦与醒的界线吹远了。

手边便是书桌,摊着他这几天的习作。他将角落里摆着的画具箱拉过来,打开颜料那层下面的暗格,里面有好几样事物,他摸索了一下,取出那枚钮扣大小、闪着银光的金属圆片。

使用独立的卫星通信,自带定位系统。在伦敦的广府餐厅,廖梦思放在他身上的两颗窃听器只是烟雾弹,唯一的目的,是要让亲手交给他的这个小装置瞒天过海。

当时廖梦思颇有深意地对他说:“你会用上的。”一语成谶。

连通那个小装置的两天后,一架直升飞机降落在海岛上,郁清弥见到难得露出温和神色的廖梦思,主动上前拥抱了她。

“妈妈。”

“傻孩子,”廖梦思摸了摸他的头发,“早就跟你说那些Alpha都靠不住了吧。”

他们到了火奴鲁鲁,再转乘前往香港的飞机。候机的时候,郁清弥的手机终于有了网络,在香港的新闻报道里看见了项适原。

他出现在一些看起来十分隆重的场合里,西装革履、不苟言笑,那些跟他握手的商界和政界人士看起来非富即贵,夸赞他的商业天赋和雷霆手腕,带着一种常见的皮笑肉不笑的虚伪。主播介绍了项氏年底以来的大动作,欧洲业务吞并、美洲业务切割、资产重组、清算转型。

与此同时,请来的专家在分析时却提出诸多质疑。郁清弥看不大懂,望向廖梦思。

“说得好听,其实现在能执行的都是些边角料,掀不起什么风浪。”廖梦思从鼻子里鄙夷地冷哼一声,“老太婆不松口,做什么都白搭,你叔叔当然也不会同意,提出要分家。原本站在他那边的长老因为老太婆的态度都当缩头乌龟了。除了说不上话的梁金之外没有任何人支持他。”

“大当家项秋桐?她不是半隐退了吗,要干什么?”郁清弥心下一跳,但面上摆出随口问问的样子。

“要项适原把项胥交出来,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不想看着他穷途末路吧。但项适原提出条件,所有长老列席公审,对象是项胥和参与刺杀他的原下属老伍和小K。”

廖梦思似笑非笑地看着荧屏里的惺惺作态,“真是不留后路,那就是要项胥彻底翻不了身了。项适原这么狠,搞垮你叔叔也是迟早的事。”

“那项适原和项秋桐……也彻底撕破脸了吗?”

廖梦思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郁清弥是否真不知情。“他们一开始就心生嫌隙了。你是不是不知道,项秋桐指名要见你,结果项适原根本没带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