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诏嘴角一弯,问道:“父王,好些了吗?”

燕珩“嗯”了一声儿,懒得搭理似的,复又阖上眼。

他没说停,秦诏便继续乖乖揉捏,间或捂在掌心。

没大会儿,伺候的仆子轻声涌入殿内,便乖乖守在各处了;因那榻前有个少年,德福不好上前,故而只候在一边儿。

那日,他这个一贯贴身的仆子,就这样看着秦诏抢走了他的活儿,给人伺候的还算满意。

就连伺候燕珩穿那金靴,秦诏都是轻拂了两下才敢往前递的,生怕哪里不长眼的飞尘落下,平白腌臜了他父王的那双雪白的袜子。

德福:……

燕珩踩在软毯上,站定身姿,德福才敢上前替人更衣;到底又叫秦诏环住腰,抱似的替人扣住了环带。

燕珩察觉腰身上挂了点重量,又迅速松开,仍不由得勾了唇角。

这死小子。

片刻后,德福为人整理衣襟,退开在一旁,道,“王上,公孙大人来了。”

才开了幕帘,公孙渊便赶着来上禀。

他躬身在外殿跪下去,先是寒暄请安,方才敢抬头。

因瞧见那双登云履旁边多了双黑靴,一时惊诧,便又探出多两分的视线。

秦诏回视他,微微一笑。

公孙渊等了片刻,燕珩竟没有撵秦诏走的意思,只是微扬了下巴,开口道,“说罢。”

燕珩:消费亡母?

秦诏:身不由己,只得出此下策。

德福:秦公子,别抢活,小的打工不易呀。

[14]远眇眇:你、你吃了吧。

公孙渊避重就轻,禀道:“奉秘派遣了使者来,带了厚礼,只为通商往来一事儿,因早先从无有什么瓜葛,故而,先请王上示下。”

燕珩忽想起,三月前桌案上递来的一封书信。封着异文的谏蜡,说是问好请安,信中简单提了两句往来通商之便处,那是奉秘王的意思。

他那时便瞧见了,却没搁下一句话。

公孙渊见人不说话,又自袖中掏出两样纸卷来,恭敬道,“使者一行低调,已先安置妥当,礼单并书信也都带来了,请您先过目。”

燕珩微抬下巴。

秦诏便近前去接,目光相交错一晌,公孙渊方才松手。

燕珩展开书信读罢,又大略扫了一眼礼单,夹着纸卷的二指轻抬,两张纸卷轻飘飘自长椅落下去,偎着炉火倏然燃高了三寸,转瞬成灰了。

“嗬。”

那点寒碜的东西,都不值当的他费事抬眼皮儿。

公孙渊顿时明白过来,忙道,“奉秘通商并不算要紧事,王上既不想见,那臣便寻个合适的理由,自去妥善回绝了。”

“嗯,合该如此。”燕珩顿住,又问,“你可知,这信上提到一个人?”

公孙渊跪在那儿,恭敬答,“臣不知什么人,还请王上明示。”

燕珩淡淡撂下三个字,“季三江。”

公孙渊凝神细思,在后背锋利的压迫感中,迅速捕捉到端倪,“王上的意思是?”

“听闻此人,富可敌国,九国之内无可匹敌。”燕珩压低腕子,自旁边桌案端起一杯茶来轻吹,良久,方才道:“盯紧他。”

公孙渊心头一惊,忙答:“是。臣这就着手操办。”

燕珩闲饮茶水,面不改色,直到那头战战兢兢的想抬头,他方才出声儿问道:“再有,奉秘的人,是谁放进来的?”

“是……”公孙渊微打磕巴,差点将“相宜”老兄的名字露出来。

他不敢搪塞扯谎,又惊觉燕珩不悦,里外里……正难做的心口涌火时,秦诏忽然出了声儿。

他好奇道,“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