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珩:“……”
龙目泛红,那两汪泪,乖顺挂在睫毛上,泫然欲泣的委屈硬被憋回去,倔强的不肯掉眼泪,偏那瘦削的面容,将少年的傲气打磨的可怜。
垂眸,顿住。
那么一瞬间,燕珩觉得,自个儿多少有点儿疑心深重了。
凭他一个毫无根基的少年,才来燕宫多久,怎么可能跟卫国有纠葛?……几瓣莲花讨好自己,却差点换来杀身之祸。
更何况,秦诏本来也没打算进殿求情,是自己突发兴致,方才召见的。
一时理亏。
向来铁石心肠的人,终于冷冷的挤出一句话。
燕珩:“别哭。”
秦诏憋住,红着眼不敢吭声似的,只盯着他看。
燕珩略微不悦,“你这是什么表情?好像寡人欺负你似的。不许哭。”
秦诏称是,开始噼里啪啦地掉眼泪,嘴上却道,“父王仁慈可亲……”
燕珩被气笑了。
这小儿!
叫你不许哭,哭的倒更起劲了。
那日,秦诏被撵出殿门外后,燕珩到底是冷哼着说了句,“什么父王,他叫的倒也顺口。亏得有心,日后,就准他到外殿请安吧。”
踏出金殿,无人处。
秦诏微微勾唇,淡定的将两行热泪擦掉,微扬起下巴。那笑意渐浓,眉眼却仍冷漠而锋利,就连神色,都沉的不似少年人。
秦诏:父王果然会疼孩子。
燕珩:小骗子……
[8]出戏游:我必不嫁燕王。
赵卫屯兵相争,才过去十三日,便吞掉了一座城。
纷争之处,百姓流离,唯有燕宫暖春如故。别处的血流成河与纷扰,丝毫不曾扰了这位帝王赏雪的兴致。
“才一座城。”燕珩自苑中转过小径去,才悠悠笑道,“未免小气。于寡人而言,尚不足以果腹。只是那卫王,总是来信,一日胜一日勤的向寡人求情,令人厌烦。”
身边人不敢答话,只得守着人趋步随行。
越过小径长庭,有两道窄园门,再穿行一段路程,便是阆苑;有卧松、云梅,再添舞伎伺候;本是赏雪烫茶的好去处,却没成想,才走近,便有嘈杂的闹声自那后头传来。
吴敖的声音夹着怒意,“妘澜,休要再说,待我回去奏秉我父王,定要打的你们落花流水,要你妘国割地告饶,好好与我赔罪。”
德福刚要开口,燕珩抬抬手,示意他安静。
倒不是他有意想听八卦,而是那“割地告饶”四字,若非吴王挑唆,这小儿必是不能知晓的。
八国之臣,有狼子野心,恨不得做梦都想侵吞周遭领土,倾轧缠斗以扩充国力,与他平起平坐。
当年,他们敬畏燕正,不敢表露分毫。如今,燕正一死,更是无所顾忌,恨不得将燕珩除之后快,好免了贡税、窃了燕地。
嘴上不敢说,未必心里不敢想。
那妘澜答道,“放屁,凭你也配。也不看看你脚下踩的什么地儿?”
吴敖抢话道,“现今燕王不管事儿,任赵国狂吞了一座城,你岂不知,今日卫国的下场,便是他日你妘国的下场。我劝你,最好不要惹怒我,免得步了后尘。吴赵交好待我回国秉明父王,定要你们好看。”
妘澜嗤笑,“呸,你这草包,休要在本公子面前,大放厥词。”
吴敖不依不饶的追上去,“你别不信,燕王就算想管,也未必有那样的魄力。卫国连卫小娘子那样的人物儿都送来伺候他,不还是无动于衷?依我看,不是不想管,是不敢管……”
拉扯吵闹声渐远,再细碎的话音便听不见了。
德福忧心朝人看去,却在那张脸上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