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扬背脊倏地窜上来一股凉意。但她仍旧扬着下巴,故作镇定地道:“不要!不给你解开,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气氛瞬间凝滞,唯有烛火哔剥。
半晌,顾荇之叹了一声。他眸里的光暗了下去,薄唇紧绷成一条线,淡淡地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便让顾某来教你,什么叫至刚易折,柔则长存。”
“喀嚓”一声,那根限制着顾荇之的床柱竟然在他的扯拽下弯曲,然后猛然断成了两截。
这小白脸的内力……也太高深了吧!
花扬惊骇不已,当即转身,拔腿就跑。
然她的手甫一触即门扉,便觉腰间一紧。顾荇之抱住她往后一转,长腿一扫,她就被他狠狠地摁在了床榻间的锦被上。
已然残破的木床发出“吱哟”抗议,顾荇之身后的床幔轻而缓地落下。
花扬看见他不疾不徐地解下自己腕间的红绸,微微一叹道:“这么好动可不是件好事,为你着想,还是捆起来教比较好。”
饶是身为一个死人堆里打滚的刺客,此刻的花扬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被顾荇之这又妖又疯的模样威胁到了。
顾荇之熟练地将她双手举过头顶,牢牢地捆在了另一边的床柱上。
眼见来硬的不行,花扬立马换上可怜又委屈的神情,软声哀求顾荇之放了她。可是早已身经百“骗”的顾侍郎已然被逼到了极限,任她如何讨好卖乖,也再不肯信她的鬼话。
从来都是寂寞求败、无人能敌的花扬哪受过这样的委屈,扯着嗓子控诉道:“顾荇之!你一个二十有六的老男人竟然有脸欺负我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你不要脸!”
顾侍郎沉默,又多绕了两圈红绸。
花扬语塞,缓了缓道:“昨夜你在太医院就对我意图不轨,现在把我绑在床上,你个登徒子,你……”
“你说什么?”
身前的男人一怔,花扬看见顾荇之眼里原本暗下去的光一刹全部亮了起来。
“我……”她犹豫着,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在太医院就对我意图不轨,现在……”
“所以,”顾荇之顿了顿,压抑着汹涌的欢喜,“你知道那个人是我?”
“昂。”花扬不明所以地点头,补充道,“你一蒙我的眼,我就知道了。”
听到此话,方才还剑拔弩张的男人霎时柔软下来,看着花扬怔愣片刻,倏地笑出声来。他也停下捆人的动作,轻柔地放到她的腰上,一边笑,一边将她搂入怀里。
他低低地叹了一句:“怎还要等到蒙眼才知,今日不如教教你怎么闻到一根头发丝,都能辨认出我来。”
花扬躺在他身下,看见一缕乌发散在他的额角,镀着昏暗的烛火变成浅淡的金色。纤长的睫毛上,是一片迷离的碎光。
她忽然想起那个傍晚,顾荇之站在夕阳桐花下,将手递给她的场景。
没想到当初那么随意的一拽,竟然拽出了后面的许多事情,最后还把自己都拽进了他怀里。也不知是亏了还是赚了。
“花扬。”忽然的轻唤让她回了神。顾荇之低头看她,眼神认真,眉宇深处藏着一股说不出的缱绻。
他的大掌来到她的脸上,指腹轻柔地抚过她泛红的眼角,他捧着她的脸,看进她永远晶亮灵动的瞳眸那里有自己迷离近乎沉醉的眼神。
“我们的婚约,” 顾荇之顿了顿,喃喃地问道,“我们之前的婚约,还算数么?”
花扬一怔,倒是忘了他们之前还有过这一茬事情:“可是……你现在不可以娶我。”
“嗯,”顾荇之点头,“等到我可以娶你的那一天,你还愿意嫁给我么?”
花扬思忖道:“那我是不是要从此退隐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