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名门,自幼饱读诗书,自然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可是此时此刻,听着风声浪涛、银铃轻鸣,他忽然很期待一抬头便能听见那个娇俏的女声。
听见她笑意盈盈地问自己,是在给哪家姑娘挑礼物。
可是没有,耳边除了河风空阔和偶尔的行人交谈,便只有细细的银铃声。
顾荇之失笑摇头,似是自嘲,而后走到小摊前选了一根用红线系好的银铃。
“没有这个人,你听我说!”
手上一软,银铃被旁边吵闹的一对男女撞落在地,顾荇之一怔,俯身去拾。
那两人正闹得激烈,也不管有没有碍着别人的事,害得顾侍郎迫不得已听了一回墙角。
“从头到尾就没有这个人,我是骗你的。”男子心急如焚,拉着姑娘不肯撒手。
姑娘委屈道:“那你为何要说你是与别人去的,故意让我伤心。”
“这……”男子闻言笑起来,“这还不是为了给你递消息,醋一醋你么……否则,你又怎么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叮呤”
耳边骤然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顾荇之也不知道这是风吹银铃,还是脑中有两根铮线忽然相触了。
“从头到尾就没有这个人。”
“故意的。”
“为了给你递消息。”
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话像潮水一般轰然入耳,他忽然想起秦澍说过,当年北伐运粮路线是绝对保密,只有参与运粮之人才知道的。那些人中除了范萱之外,全都死于北梁人的剑下。故而当年的运粮路线到底是谁透露出去的,直到今天依然是一个谜。
从头到尾就没有这个人……
那个从陈相遇刺案上消失的小厮,会不会根本就没有存在过,而是陈相故意留下的暗示?
就像北伐一案,实则一直缺少了最为关键的一环。
那个向北梁出卖了运粮路线的人,他也像是陈相一案中这个小厮一般,毫无痕迹地凭空消失了,所以范萱大难不死,才会选择隐姓埋名。
因为一旦有人知道他是这场浩劫的幸存者,他便会变成人人喊打的叛国贼,变成那个人的替死鬼。
而那个人,如今应当仍然潜伏在南祁的朝堂上。
那么……
此次造访,北梁人会不会借着当年“叛国”一事要挟,借用此人之手,谋取更多利益呢?
第十章 妒夫可畏
月色清辉,映照在秦淮河上。河面上停靠着几艘大船,首尾相连,满挂宫灯,远看便如烛龙火蜃,壮丽而璀璨。
朝廷为北梁使臣准备的官宴,便设在了金陵这处最为有名的秦淮晓月之中。
北梁人身在北境内陆,干旱缺水,甚少得见这般水灵的景致。故而一上了龙船,便甚是兴奋地四处打看。
一路寡言的顾荇之忽觉自己的袖子被人给轻轻拽了拽,回头便见秦澍一脸鄙夷地对他使眼色,撇着嘴道:“今日这官宴结束,只怕这些北梁蛮子会狮子大开口,要咱们把秦淮河也送出去。”
顾荇之冷冷地觑着秦澍,以眼神提醒他慎言。
不远处,一个身着鹦鹉刺绣石榴裙宫装的女子款款行来,秦澍一见她便拉着顾荇之想躲,却被一声娇软甜糯的“表哥”唤住了。
来人正是秦侍郎的表妹,徽帝长女,嘉宁公主。
那一声虽是唤的秦澍,但她的目光却是往顾荇之身上落的。未及顾荇之反应,嘉宁公主便先对着他软软地道了句:“见过顾侍郎。”
身为臣下,理应先向公主行礼。顾荇之一怔,赶忙对着嘉宁公主一揖,回了句:“微臣见过公主。”随后他便垂眼站着,面上挂着谦顺恭敬的笑。满心雀跃期待的嘉宁公主见状有些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