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自幼相识,在国子监做了十年同窗。覃昭习武,他从文。少年张狂、鲜衣怒马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
“长渊……”秦澍摊开他的手,将那封信放了上去,压抑着道了句“节哀”。
顾荇之回过神,什么也没说,十指紧握,默默将那封信收进了广袖。
秦澍缓了缓,复又开口道:“今日那逃走的刺客选在船灯下跳河,混乱中箭矢射落灯笼,将秦淮河上的灯船点燃。百姓虽无死伤,但好歹是看了刑部的笑话,与其等到明日被吴相的人冷嘲热讽,我打算现在就进宫……”
顾荇之明白秦澍的意思,温声道:“我与你同去。”
陈相于七日前在宫前道被刺杀,于朝堂无疑是惊天一浪。
堂堂宰相,竟然死在了下职回家的路上。徽帝震怒,下令彻查。
而朝堂如今党派林立,其中最不对付的,就要数宰相陈珩主导的主战派与副相吴汲主导的主和派。主理这差事的人,便众望所归地落在了向来中立的中书侍郎顾荇之身上。
顾荇之知道,当今之重,查案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如何稳住本就已经水火不容的战和两派。
马车在正丽门前停了下来,两人由小黄门引着去了勤政殿。
宽敞明亮的寝殿内药味浓郁,静谧的室内燃着助眠的安息香。九龙戏珠的屏风后,坐着一人,看样子正在喝药。一只嶙峋的手扶着白瓷碗,他听见帐外的动静,捂唇轻咳起来。
“臣参见……”
“免了。”徽帝摆摆手,示意两人起身。大黄门将两人引至屏风后看了座,便躬身退了出去。
顾荇之的目光落到徽帝手边的那一碗药汤上。
徽帝自幼孱弱多病。太子时期常病到卧床不起,二十有八才得了长子。故而继位这十多年里,也是病着的时候多,朝中诸事也多交由陈珩和吴汲处理。如今陈珩一去,政事的担子压下来,似乎又犯了旧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