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缓缓地走向那个白影。
夕阳拖着最后一点艳色扑洒在她的眼睛,仿佛整个银河都被她锁在了里面,让人一看就丢了所有脾气。
他记得她爱吃糖、害怕黑、爱耍小脾气、偶尔难哄任性、会为了他不顾一切地往刑部正堂一跪。然而此刻,他却不再清楚这些他记忆里的细节,哪些是真的、又有哪些是假的。
“你……”声音哽咽在喉咙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狼狈,想问的话不知从何问起,一开口却变成了那句,“你现在很安全。”
“这里是县衙,你现在很安全。”
顾荇之想起来,这句话也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对她说的。那时她很害怕,半晌才伸出手,颤巍巍地在他手心写下“窈窈”两个字。
于是,他还是习惯性地伸出手去。
他没有等来掌心处的落笔,却等来了一道平缓清丽的女音,甚至还带着点笑。她说:“顾长渊,别傻了。你这么笨,会让我赢得没有成就感。”
倏地,有什么东西轰然一落。那只等在半空的手颤了颤,抓空,再握紧。
背上的痛在此刻灼热起来,撕肉裂骨。然而顾荇之却只是缓缓收回了手,黑沉的眸子里染上一层寒霜,平静地垂眸看她。
“殿前司虞侯是不是你杀的?”他倦弱地问。
花扬歪了歪头,坦然道:“是,不过他人真蠢,比不得你有趣。”
“覃昭是不是你杀的?”顾荇之又问,语气冷凝如冰。
花扬思忖片刻,耸耸肩:“不算是吧,我只是将他推给了花括。”
顾荇之逼视着她道:“陈相是不是你杀的?”
花扬摇摇头,颇为惋惜地道:“没赶上。若那晚动手的人是我,也就没了这后面许多乱七八糟的事了。”
“那我呢?”
那我呢……
此话一出,面前的人倒是罕见地愣了愣,浅眸里头一次出现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空茫感。但随后她笑起来,朱唇轻启时,说出的却是冰冷冷的句子。
“还行吧,”她说,“若是他们晚来些时日,兴许还能跟你多玩一会儿。”
玩,她用的字是“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