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的是什么?”
“咳咳……”
果然!花扬被他这致命一问憋出了一串咳嗽。
灵光一闪,她眨着眼睛对面前的人做了个嘴型,笃定道:乌龟。
顾荇之看着她满脸通红的模样,隐隐觉得不对,但也没有再追问,只是撩袍坐到了她身边,温声道:“从今日起,我不能再与你同睡一屋了。”
花扬歪了歪脑袋,没听懂。
自从那日她故意将杀人用的花簪交出去后,顾荇之天天都是守着她的。哪怕是晚上就寝,两人也是同睡一屋她睡床上,他睡榻上。所以如今顾小白脸这句“不能同睡一屋”是个什么意思?
顾荇之见她不说话,广袖之下的手隐隐紧了紧,沉声解释道:“你是未出阁女子,按理说是不该与男子这般亲近的。许是我们在一起相处习惯了,让我忘了这一点。故而今日之事,是我的错,往后我会格外留意的。”
听到这里,花扬明白过来。
今日她和宋毓的事,让顾荇之误会宋毓意图对她不轨。
本来嘛,宋毓带着那样一个面具,调戏调戏民女也很正常。但顾荇之却觉得,这件事他也有责任。
错在平日里他跟花扬相处太随意。
既然要让花扬与外男保持距离,他也是个外男,所以也得跟花扬保持距离。
理清楚了前因后果的花扬语塞,只能一边揪着他的袖子拼命摇头,一边急慌慌地要在他胸口写字。
顾荇之没让她写下去,擒住她的腕子劝道:“闺阁女子名声要紧,你与我同睡一屋的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将来出嫁,你夫君会介意的。”
花扬没听进去,蹙着眉继续摇头,用嘴型道:窈窈不嫁人。
听见小姑娘的话,顾荇之轻轻笑了。温热的大掌举起,想摸摸她的头,却在一寸之外停住。
他顿了顿,最终还是收回了那只手,握拳置于身侧:“可是在金陵,鲜有女子是不嫁人的。”
花扬仰着脸看他,一双眸子映着浅浅的晶亮。她思忖了片刻,牵起顾荇之的手,一笔一画写道:那窈窈可以嫁给长渊哥哥么?
不等这句话写完,那只在他心口上作乱的小手就被他握住了。
顾荇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时脑中空白。
嫁给他……
轻飘飘的一个念头,却搅乱了他长久的平静。顾荇之自己都快忘了,他已经多少年里都没有起过这样念头,可如今被她这么一说,竟忽觉心中轰然,以至于握着她的那只手,都不可抑制地抖了抖。
周遭烛光暗去,慢慢凝成另一幅光景。小佛堂里那个一身素衣,常伴青灯的女人如细烟轻聚,缓缓浮现在眼前他想起自己那个知礼明仪、进退有度的母亲。
尽管在他出生之前父亲便去世了,她嫁进来的十多年里,孝敬公婆、昏晨定醒,从不曾做过任何逾矩之事。许是母子之间血脉相连,顾荇之总能察觉到她许多外人察觉不到的情绪。比如,小时的他知道母亲脸上笑意最多的时候,是白大夫来府上看诊时。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直到她被祖父关进了小佛堂。
彼时,每每路过那间小佛堂,顾荇之总会看到母亲瘦弱的背影被桎梏在青烟缭绕之中,像与人间都隔着一道屏障。
那时起他便知道,顾氏之名像一片上好的织金云锦。所有人都想变成上面的姹紫嫣红、花团锦簇。可一旦被绣上去,那就是一生的禁锢。
烂了、坏了、腐了、朽了,也永远都在上面。
“你可知道嫁给我意味着什么?”顾荇之垂眸,定定地看她。
花扬重重地点头,比画道:永远跟长渊哥哥在一起。
顾荇之浅浅地笑了一声,温声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