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扬本能地往后几步,缓缓抬头,便意料之中地看见了顾荇之那副惊讶到难以言喻的神情。
对视的一刹,她快速地在脑中回放了一下方才的情形,确定没有暴露之后,才稍稍放下了心,可是负在身后的一只手已经暗握成拳。然而顾荇之只是看了她片刻,随后嘴角几番颤动,还是上扬起来。
他俯身抱起蹲在脚边的肥猫,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它厚实的屁股。
“你方才是在跟阿福吵架么?”他问,看向花扬的深眸里都是憋不住的笑意。
花扬扯了扯嘴角,撇出一个勉强的笑,结果他怀里那只肥猫还在以一种极为不善的眼神打量她。花扬便躲在顾荇之身后,对它挥了挥拳头,理所应当地又换来一声充满威胁的“喵呜”。
“阿福不喜生人,”顾荇之拍拍它的头,解释道,“这是厨房喂来捉老鼠的,平时不常来院子里,只是偶尔心情好了会到我这里来逛逛。”
捉老鼠?
花扬嫌弃地对着肥猫翻了个白眼:真能捉老鼠还长这么肥,怕不是个只吃饭不做事的。
阿福好似感应到她的腹诽,对着她又是威胁性地“喵呜”一声。
花扬很生气,盘算着晚上没人的时候找个麻袋把它一套,然后扔到街上去。
“怎么了?”顾荇之似是察觉她情绪不对,回身问了一句。
花扬赶快收起凶恶的表情,一边比划一边做嘴形:大人喜欢猫吗?
“嗯,”顾荇之点头,避开她的目光,挠了挠阿福的脖子,“猫永远只做自己,不妥协,不被谁驯服,很自由。”
花扬听不懂他这奇奇怪怪的理由,正思忖着怎么把话往下接,身后忽然响起秦澍的声音。
两人回头,便看见秦侍郎一副被抛弃的模样,痛心疾首地道:“我是说今日你怎么走得这么早,原来是赶着回家逗猫,会美人!”
顾荇之努力维持着淡然,略带阴沉道:“秦子望!”但他却控制不住自己悄然变红的脖子和耳根,“有事说事。”
“哦……”怒目圆瞪的秦侍郎立马熄了火,正要开口,目光却落到顾荇之身后的花扬身上,眼神像是在无声地征得同意。
花扬当然不肯罢休。她做出不解的模样,看看顾荇之,一副“秦侍郎是要赶我走吗”的表情。
鬼使神差的,顾荇之突然觉得有些心虚,避开花扬的目光对秦澍道:“你说吧,她听不见的。”
秦澍这才放心,说道:“殿前司虞侯找到了,在丰城寻欢楼。我已经先派人去了,你要亲自去么?”
花扬心中一凛,随即便看见顾荇之转身,从怀里摸出一包糖饼和一沓字帖递过来,柔声道:“别吃太多。”
花扬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顾荇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对她露出一个笑,转身前不忘嘱咐道:“早些睡。”
月没参横,万籁俱寂。
距离金陵二十里外的丰城,却正是华灯璀璨的时候。
灯火憧憧之下,姑娘们轻执团扇,掩口娇笑,软媚着人。花扬站在寻欢楼三层的雅间外,扶了扶头上那只鎏金闹蛾扑花簪。
“进来。”里面的人声音沙哑,听得出微醺的醉意。
花扬提步,门口的两名佩刀侍卫却伸臂将她拦了拦,一番检查之后,才放她进去。
里面那个男子歪斜着躺在罗汉榻上,面颊酡红。见花扬进来,他手里的那个白玉壶晃了晃,澄黄的酒液从壶口倾流而下,淅淅沥沥地都浇在了他光裸的胸膛上。
“奴……奴走错了……”花扬惊惶地往后退了几步,男子眸色一暗,对着门外的侍卫比了个手势。花扬身后的门被猛然合上了。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醉醺醺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