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小到几乎看不见的字借着月色出现在眼前“一次一勺,切勿过量。”
宋毓抽了抽嘴角,头大了一圈。
慌乱间他想起秦澍一早给他备好的解药,于是忙不迭地起身去取。可手上一抖,那瓶刚打开的药就从窗户里滚了出去……
“喀嚓!”
寂静的庭院骤起一声脆响,院子里的三个人都停下打闹,齐齐向他看来。
“毓毓爹?”顾花花先认出他来,歪着小脑袋打量道,“你怎么脸这么红?发烧了吗?”
言讫,顾花花拔腿就跑到了宋毓趴着的窗下,仰着小脑袋看他,院子里的花添和花扬闻言也都往这边走了过来……
“我……我没事……”宋毓赶紧辩解,一开口却发现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花添已经走到了窗前,他做贼心虚地不敢看,心一横想先关窗了事。
然而耳边再次响起顾花花天真的声音:“你打碎东西啦?”
他指着地上碎开的瓷瓶,道:“你做了坏事不想承认,所以才脸红的,对不对?”
宋毓语塞,开始佩服顾荇之的教子有方。
花扬俯身捡起一块地上的碎瓷,淡淡地闻了闻,再看宋毓一副被煮了的样子,心中也多了几分了然。
她唤来阿四将顾花花抱走,将手里的碎片扔进竹篓,转头对花添道:“陛下这是中药了,可能需要师姐帮他一下。”
宋毓怔忡,一时被一股巨大的欣喜所包围。
他抬眼看向花添,那双桃花眼湿漉漉、水濛濛,像一只渴望被收留和救助的大狗狗。然而下一刻,他听见花扬毫无波澜的声音响在头顶。
她说:“师姐你去打几桶冷水来。”
“……”
“别忘了多放点冰。”
宋毓不可置信地看着花扬,而不远处,从始至终都悄悄关注着这边动静的顾师父背心一凛,默默把袖子里的瓷瓶扔进了草丛。
好在没有相信宋毓什么“有福同享”的鬼话,不然现在可就真的是“有难同当”了。
三月三,上巳春嬉。
自从两年前,大南太后得了个宝贝得不得了的小郡主,这一年一度的上巳节庆典便被皇室一力承担了。
上巳节又称女儿节,民间会在这个时候为自家女儿举行“及笄礼”。已经婚配的妇人会在河边沐浴洗濯,以求生育;未嫁的女子,也会在这一日于水边游玩采兰、踏歌起舞。
花扬和花添应了世子妃的邀,于当日一早就梳洗打扮,上了世子府安排的马车,开开心心地走了。
宋毓经历了前一夜花扬的“帮助”,此刻无力地瘫在床上,一手抓住床边静默而坐的顾荇之,哀怨地叹气。
“她们有没有说今天要去哪里?”宋毓有气无力地问,眼角隐隐有泪光泛起。
顾荇之翻了个白眼给他,掰正他的手,继续给他把脉。
眼见什么都问不出,还被嫌弃,宋毓虚弱地咳了两声:“顾卿呐……朕真是没用。前朝摆不平,后宫还搞不定。之前你说你要隐居,朕就不许,现在弄成这样,不如你回去替朕扛几个月……”
“陛下慎言。”
顾荇之垂眸专心把脉,瞳眸里是不辨喜怒的晦暗。
“草民昨日才听秦侍郎说,陛下在前朝手段雷霆。以后宫选妃一事引得几大世家鹤蚌相争,如今该收的兵权、政权,都已经逐一抓到了手里。”
宋毓抽了抽嘴角,在心里把秦澍骂了一万遍,面上依旧作出一副虚弱无比的样子道:“可是朕没有皇后,如今恐还会就此绝后……”
“不会的,”顾荇之面无表情地放下他的手,“秦侍郎的药药性温和,并不伤身,昨夜的法子也并未伤及陛下龙体。陛下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