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宋毓冷笑,手里的折扇呼啦啦地扇着冷风,“是呀,在意就该看紧了哄好了,那也不知道是谁大半夜地不睡觉,跟着我在这儿等暗卫的消息。”
顾荇之一哽,只得再饮了一杯茶。
门外响起几声匆忙的脚步,是宋毓派出去的暗卫回来了。
领头的人急驰到宋毓跟前,俯身一拜道:“回禀陛下,花将军的踪迹已经找到了。”
宋毓惊得放下手中茶盏,磕在桌上“咚”的一响。他赶紧撩袍起身,急切追问道:“在哪儿?”
暗卫有些犹豫,踟蹰着不敢回答。宋毓急得不行,凛声喝了一句:“说!”
暗卫这才支支吾吾地道:“花将军在……在平康坊南曲……”
“平康坊?南曲……”宋毓轻轻皱眉,一脸不解地重复,转身欲问顾荇之,却见他一副“你小子太惨了,恭喜你获得绿帽一枚”的眼神,霎时背心一凛。
而俯在地上的暗卫一顿,好心解释道:“平康坊……就是类似金陵秦淮河的地方……”
宋毓登时一副五雷轰顶的表情,只觉脚下一软,都要站不稳了。
顾荇之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幸灾乐祸地扶住了“龙颜大怒”的皇帝陛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转头问暗卫道:“那可有找到方才给你看过的另一个花姑娘?”
“找到了。”这一次,暗卫倒是爽快点头。
顾荇之一喜,忙问:“她在哪儿?”
“也在平康坊南曲,两人是在一块儿的。”
顾荇之扶着宋毓的手抖了抖,默默收了回去。
月色清冷,庭院深深,宋毓和顾荇之,相顾无言。
酒过三巡,人已酣醉。
等两人赶到平康坊南曲的时候,花添正昏沉沉地枕在小倌腿上看月亮;花扬正拎着壶酒,在跟楼里的小倌闹腾。老鸨看见两人的打扮和周身气势,识趣地将房里的人都喊走了。
门外两个风尘仆仆的男人,在此刻终于生出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于是两厢沉默,各自抱着各自的女人,闷头上了马车。
等到回了学堂小院,花扬才从顾荇之怀里悠悠地醒了过来。
许是喝得太醉,此刻的她还以为自己在平康坊看小郎君。而现在的这个怀抱刚硬温暖,又带着熟悉的书墨香气,很容易地就催生了她伤情的往事。
自从遇到顾荇之,自己以前的快乐生活可以说是一去不返。喝酒、豪赌就算了,青楼也好久没去过,现在更好,连打架都要挨训了。
花扬越想越委屈,从怀里摸出一粒碎银子,牵着那只正为她擦脸的手塞过去,命令道:“摸我!”
擦脸的手一顿,顾荇之怔忡,反应过来时肺都要炸了。他一把掐住花扬的腰,桎梏着她胡乱扭动的身体,另一只手掰过她的脸,沉着声音回了句:“看清楚我是谁。”
床上的人果真瞪大眼睛看过来。
“你是……”花扬一双眼弯成月牙儿,指尖轻轻扫过顾荇之紧绷的下颌,咯咯地笑起来。
顾荇之凛眉着她,拂开她的手,一副开口要训的表情。
然而下一刻……
“啪!”
惊天一响,一个带着风的巴掌就飞了过来,落在顾师父光风霁月的脸上……
面前那个醉鬼一脸大仇得报的扬眉吐气,喃喃道:“别以为你长得像顾和尚,我就不敢打你……”
顾荇之:“……”
另一边,金陵盛京两千里,找了花添大半月的皇帝陛下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花添不像花扬,喝醉了会胡闹、耍酒疯。
她从来就是个安静的人,故而也只是安静地躺着,唯有时喃喃几句才让宋毓知道,她并没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