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于落马坡,被圣上亲自斩于剑下!”
“好!”
那说书人故意一顿,满堂霎时爆发出掌声雷动。只有台下一桌听书的小娘子弱弱地叹了口气,颇为惋惜的样子。
旁边的人立马递去一个白眼,冷嘲热讽道:“看样子,有人是在为乱臣贼子惋惜不值呀。”
那桌上的小娘子倒是坦荡,搁下手里的茶盏道:“我可听说那顾相是个光风霁月、俊美无双的郎君,就这么杀了多可惜……”
“呸!”旁边立马有人愤怒道,“那都是传言,我之前去金陵,可是亲眼见过那顾相的容貌。贼眉鼠眼、鹰头雀脑,身长五尺,活脱脱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模样。那些赞颂他美貌的谣言,都是他花钱造谣的!”
“啊?!这、这……”
众人闻言惊讶,茶馆里一时又再次恢复了往常的热闹。
角落里的花扬抽了抽嘴角,险些把嘴里的茶汤都喷出去。她伸手要去摸腰间的剑,却被顾奸臣塞了满嘴的绿豆糕。
“唔……他、他们说你坏话!”花扬愤愤,委屈地快哭了。
顾奸臣淡淡地“嗯”了一声,埋头继续给她剥瓜子,一粒粒地放在一张摊开的油纸上,已经堆成一座小山。
“他们说你是坏人就算了,竟然还说你长得丑!”花扬气得鼻子都歪了,“我觉得他们不只是在骂你,也骂我了!”
顾荇之笑笑,问:“骂你什么了?”
“骂我瞎!”花扬猛抓了一把瓜子塞自己嘴里,囫囵道,“你要是真长那么丑,我能看上你么?”
顾荇之想了想,反问道:“为夫终于能以色侍人了?”
花扬被他两句话问得没脾气,继续提剑要冲过去,却被顾荇之摁住了手,温声哄了句:“别闹,动气对孩子不好。”
花扬这才平复了一点,把手搭上自己已经隆起的小腹,闷闷地抱怨:“他们还骂我的崽了!他爹若是丑的话,崽子能好看么?!”
说着,她又激动起来,觉得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然而握剑的手还没碰到剑柄,茶馆外忽然响起一阵骚动。有官兵从门口急匆匆地跑进来,在茶馆老板耳边耳语了句什么。老板僵住了,反应过来赶忙请小厮清场。
顾荇之帮她把瓜子包好,提了包袱正要走,那名报信的官兵却来到两人跟前,毕恭毕敬地一拜:“两位且慢,在下的主子想见见两位。”
言讫他伸手一延,顾荇之透过窗棂看出去。
只见春日暖阳下,一架朴实寻常的马车前,站了一位青衣玉带的公子。那人眉眼如画,生动而张扬,饶是在灿烈的春光下,也丝毫不输其明媚。
只是那双见人留情的桃花眼啊……片刻不停,就连在这儿等他的时候,都忍不住对着身旁的护卫挤眉弄眼。
顾荇之摇头笑,却听花扬清脆的声音响在耳侧。
“师姐!”
阳光铺落的茶馆内静谧安逸,宋毓将案上的茶盏推给顾荇之,自带风流的桃花眼一挑,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决定了?”他问。
语气是故作的轻松,眉眼里却是满满的期待。
“嗯。”对面的人还是那副淡然的态度,仿佛十亿红尘都入不得他眼。
“哎……”尽管早已知道答案,亲耳听到,到底还是难掩失落。宋毓甩了甩手里的折扇,可惜道,“抛头露面的事你做不了,做个幕僚也不行?”
顾荇之无甚表情,低头吹开茶盏上的白雾。
“那我给你封地,做个异姓王也不要?”
对面的人依旧是品茗不言。
宋毓将手上的折扇一收,哭丧着脸道:“那我跪下来求你,行不行?”言讫,他就要作势撩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