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想起任真。

想起她问我为什么,“凭什么你可以睡得好啊?”

如任真所愿。

自她走后,我很久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偶有一次做梦。

我梦到任真泪流满面,把刀刺进我胸口,她说她恨死我了。

我竟然只想给她擦眼泪,“宝宝,你恨我为什么你会哭啊?”

我渴望她一刀了结我的生命,让我别再被这些幻想折磨了。

徐珍问我:“程嘉逸,你在想什么?”

我又想起任真了。

她在我身下的时候也总走神。

我总问她:“任真,你在想什么?”

我百思不得其解。

那些水乳交融的时刻,我用力取悦任真的时候,她在想什么?

她爱过别的男人吗?她在思念着谁?

还是说,那时候起她就爱上了我,恨透了我,早就在计划如何才能离开我了?

见我不说话,徐珍有些尴尬。

她问我还在生她的气吗。

我说没有,我和她的故事已经过去十三年了,我们已经走散了。现在的我有我自己的生活。

徐珍抿抿唇强调道:“我是为了你才回来的。”

我又又又恍惚了。

是不是再等十年,就会有下一个任真走进我的生命。

在我四十四岁时,任真也会回到我身边来吗?

他妈的。

四十四岁?

我不能再等了。

我要把任真逮回来。

凭什么?

我又不欠她一条命。

她凭什么要离开我?

她凭什么捅了我一刀再逃跑?

她凭什么问我怎么可以睡得好?

在她枕边,我自然睡得好。

我站起身要走,徐珍跟过来,被高跟鞋绊倒。

也许不是。

只是她做作的表演。

她最擅长这个

上学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穿着校服,跌倒在我脚边,拽我的裤腿,仰着脸,用委屈可怜的表情,求我爱她。

我想起我第一次见任真。

她当时也穿着校服,站在酒店房间门口,像童话里意外闯入猎人陷阱的小鹿。

她一步一步向我走来,看到我的脸之后愣住,又突然转身离开。

她转身的那一瞬,我下意识地叫她姓名:“任真。”

她再看向我。

用那双摄人心魄的温柔双眼。

像一张天罗地网。

把我死死禁锢在原地。

她慌乱地垂下眼帘,轻声说:“对不起,我好像走错房间了。”

我表面不动声色,呼吸却停滞,胸腔里猛烈跳动的心脏漏了一拍。

我认出她了。

我的呼吸和心跳认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