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父一噎,瞪着眼睛好半晌没说话。

眼睁睁看着妻子已经开始收拾桌上的饭碗,扬声道:“我还没吃完呢!”

庆翘翘眼疾手快,将碗里最后一根咸菜捞进嘴里,下一瞬跑地老远,“爹娘,我吃饱了,回屋睡觉了。”

庆父无奈,只好就着一碗白水,吃了剩下的半个窝窝头,想了一会儿,觉得不能放纵妻子顶嘴的坏毛病。

正要开口,院子里一道尖利的喊声响起。

“啊!!!!!”

庆父吓得心里一咯噔,以为家里遭了贼,慌忙奔出门,“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有....”

“有新衣裳!爹,我屋子有一件新衣裳!”

虽然还没完全裁剪出来,但是大小一看就是给她穿得。

庆母说道:“脆脆给送回来的,给你的。”

庆翘翘抿起笑唇,“颜色好看,做上身好。娘,就拿回这一点吗?新衣裳配一套才好看,要是再做个小裙就好了。”

小裙?当自己是镇上的大小姐呢。

庆父犹沉浸在一惊一乍中,没好气道:“穿了裙子你还能干活?本分些。”

庆翘翘不以为意:“地都泡烂了,有什么活可干的。”

庆父:“......”

心口突然好疼,“闭嘴吧!丑人多作怪!”

“你才丑呢!”庆翘翘顶嘴。

说完又怕挨打,一溜烟缩回屋子里,依稀还能听见她嘀咕新衣裳怎么做才好看。

庆父只觉最后一个窝窝头噎地嗓子眼疼,瞧着妻子连白水碗都收走了,悻悻去了北屋。

北屋空着,他小妾又出门给闺女做饭去了。

他空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出门了。

里正说明天要把村里存着的地集中重分,他还是跟老二商量下地的事情吧。

第26章 抓住赵小河

今天是第一次给镇上送鱼酱, 纵是知道一切妥当,庆脆脆依旧挂心。

星河弥漫,三叶子熬不住神, 她盯着他睡下, 搬了小墩子就坐在门边等着丈夫回来,旁边支应一盏小风灯,从外边能看出一豆昏黄, 为踏黑归家的丈夫亮起指引。

王二麻子看到那一点光亮的时候, 赶了大半天山路的疲倦顿消,阴雨过后热意翻涌, 白日里叽叽喳喳的鸟雀此时落窝安睡, 万籁俱静。

他忍不住脸上的笑意, 正要扬声喊一句, 却见竹屋子四方,左边那处无缘多出一点,心说:“脆脆架在外边的被子忘记收回去了?”

下一瞬眼皮直跳,那不是家里的被子,是有个人正趴在竹墙上盯着里边看。

那是一个瘦小的男人!

月前有人趁自己不在家,趁着天黑盯着脆脆忙活。

那时候的记忆涌入脑海,王二麻子眼神一厉。

脆脆说这人很有可能是赵家二房的赵小河。

他放轻脚步, 拳头攥成沙包大, 想抓一个正着。

今日出门是要和酒楼掌柜交谈,脆脆特意给他换了一双新鞋,底子厚,泥土绵软, 一点声响都没有。

走到近前,月色清亮, 黑影依旧专注地盯着里边在看,王二麻子身量高,顺着他落眼的地方往里看。

暖黄灯下,娇小身影手拿针线,哼着山里小调子,眼底映着如水一般的温柔,他认得出来,脆脆是在给他缝袜巾。

她心疼他出海踏水,双脚被泡地发白,叮嘱他上岸挑担的时候,必须穿上干净柔软的鞋袜。

看向妻子的眼神有多温柔,再看向暗影时就有多狠厉。

他苦了十八年,打小心里藏着对脆脆姑娘的情意,觉得配不上,一辈子未必能换到一个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