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这不是姚小娘子么!快快快停船!停船!”
待船滑出桥洞,才看清船头立着三位锦衣郎君,周遭围着一圈青衣小厮。
她一眼便认出来,那三个华服少年中,有个生得三白眼总臭着脸的。她不是认得这个三白眼,她是认得他身后那两个左右脸长痦子的双生子仆从!
这二人实在生得太像了,他们是半晌午来的,那时她铺子前只剩几个婶娘们在说话。头一个先来买了鸡子儿,眼看他进了国子监后门,一回头,后脚又来个一模一样的买了十几串烤肠,惹得姚如意差点以为自己见鬼了。
那两个仆从恨不能跳将起来嚷道:“姚博士正在此!他偏要坐船去岭南道桂州丰水县,任谁劝都不肯回家,我们只得雇了船在汴河上来回打转,不敢走远,已来回十余趟了!”
姚如意定睛一看,果见舷窗边露着半张苍老皱巴的方阔面庞。她松了劲,憋了半天的眼泪全流出来了,一屁股坐到地上,手臂环抱住狗妈妈的大毛脖子呜咽出声,狗妈妈的身子立即嫌弃地扭动起来。
姚如意不管,还把眼泪抹在狗脖子上了。
真吓死她了要。
等那船靠岸,姚如意便领着狗咪们一路小跑跳上船,总算见着姚爷爷了。
不想才上船,狗妈妈便冲着姚爷爷龇牙咆哮,似要扑上去一般,惊得姚如意慌忙抱住它的大脑袋:“误会误会!我是叫你寻人,不是叫你吃人!”
狗妈妈喉咙里又凶巴巴地呜咽几声,最后才在姚如意嘴里各种各样食物的安抚下,不情不愿趴下了。
姚如意长舒一口气,终于能起身去看姚爷爷。
姚启钊正坐在船舱里的矮凳上,身上齐齐整整,头发丝儿都未乱,一双老眼浑浊,定定望着滔滔东流的河水,神情木木的。
“阿爷!”姚如意摸了摸他的胳膊,又探了探额头,幸好无恙,心下不禁有气,“你一转眼跑去哪儿了啊!”
姚启钊却将她一把搡开,满脸警惕:“你是哪个?扯我作甚?”又扭头问立在边上的耿灏,“到了么?丰水县可到了?”
“你好好的去丰水县干什么!”耿灏还没理会,姚如意顾不得礼数地打断了他,想到自己都要火上房了,好容易找到又被推一把,不由委屈地大声了些,“我刚刚都快急死了!”
她与爷爷相处不过月余,但既承了原主的身子,便该担起这份责任。何况她心底怜他暮年孤苦,自家努力过日子,也存着望他日后能好好颐养天年的心思。
“我儿子儿媳来信了,说是丰水县大疫,他们要留在城里主持大局,我得去瞧瞧。”姚启钊似是愈发糊涂了,又重复问道,“到了么?坐船可到了?”
耿灏念着要吃沈记,耽搁了这么长时辰,早已不耐,顺口哄道:“到了到了,已靠岸了,再往前便到了。”
章衡远远倚在一旁,抱臂而立,饶有兴味地瞧着这出闹剧。
姚启钊想要起身,扶着船柱颤巍巍起身,口中仍喃喃自语:“这可如何是好?老婆子走后只给我剩了这么个儿子,好容易成家立业,好容易选上丰水县令,怎的偏叫我儿夫妇俩遇上疫病?老天对我姚家不公啊……”
姚如意伸出去欲搀扶的手,僵在了半空。
郁潼为人君子些,低声向她解释:“姚先生方才反反复复说这些话。我们细听来,他说的似乎不是今年才听闻的桂州大疫,却是十三年前桂州丰水县的瘟疫……我等方才实在没法子,若强违他心意,他便要发狂大喊,生怕伤了他身子,只得顺着他。我方才已遣人去你家报信,不想却是错过了。”
姚如意听着,只觉心尖儿都在发颤,她低声向三人道了谢,一时竟不知再说什么,只拿眼牢牢望着姚爷爷。
她想起先前为开铺子收拾杂物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