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灏顿时暴起,就要冲过去揪他领子,陪伴章衡读书的、两个比门板还壮实的武仆立刻挡在主子面前,耿牛耿马也喊着“祖宗啊祖宗”好歹把人拦住了。

章衡可是章贵妃最小的弟弟,正儿八经的国舅爷,那是一根指头也不敢动啊。

郁潼把书合上,劝道:“灏哥儿,你跟那外来外姓的争什么意气?你是你爹唯一的血泡子,以后他们母子哪个不也得看你脸色?何必与自家亲爹过不去,你这般伤得是你们父子的情分,他们反倒要得逞了,何苦来哉?”

耿灏臭着脸,拳头握得死紧,不说话。

章衡笑道:“还能为什么?灏哥儿小时跟绞牙饧成精似的,哭闹着不放耿相上朝,耿相为了他,还抱他上过朝呢,当年还传为美谈。如今他自然受不了他爹有新媳妇,更受不了有个新儿子。”

耿灏瞪着他:“你再多说一句,你我便割席义绝。”

“啊行行行。”章衡见玩过火了,便又岔开话头,撺掇两人逃课:“听闻沈娘子和她夫婿前些日子从洛阳回来了,这阵子沈记的文昌鸡都是沈娘子亲手做的,必须得去尝尝啊!”

郁潼没说话,又把书拾起来看,耿灏终于也来了点兴致:“哦?沈娘子回来了,她的手艺倒是值得去尝尝。”

“我不去。”郁潼自顾自捧着书读,并不理会。

两人如何能放过他?耿灏与章衡对视一眼,顿时一笑泯恩仇,给左右仆从使了个眼色,挡住了郁潼身边仆从,狞笑着把他连人带书架出了学斋:“你必须去,有你这个头名在,先生们回头才不会跟咱们老爹告状。”

三人翻墙溜出了国子监,正快乐地吹着外头自由自在的风,商量着要吃沈娘子最擅做的文昌鸡、虾饺、干炒牛河……还有那最叫人难以忘怀的“冰火酥皮乳油酥”,一路说得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谁知,三人刚走到金梁桥,却发现有个眼熟的老头坐在桥边,逢人便问有没有去丰水县的船啊?没人理会他,他便又呆呆地望着街上两只凶悍无比的狸花大猫喵喵呜呜地厮打。

三人犹疑着住了脚,耿灏还眯着眼说:“这老头眼熟得紧。”

郁潼认得,掸了掸被这俩混账东西抓皱的衣裳,淡淡道:“这是姚博士。”

章衡讶然:“他不是犯癔症停职在家养病?怎的一人在这儿?”

第23章 找到了干蒸鸡林闻安

姚如意跟着狗妈妈往前走, 身后一窝小猫小狗也摇摇摆摆跟着跑,茫然四顾, 心里又急又悔。

纵是寒风侵肌的冬日,汴京城仍是热闹的。

明儿便是冬至,街市上已很有些节庆的氛围,河沿茶馆的烟囱突突冒着白气,屋檐上挂着剪成各种吉祥纹样的彩旌。再往前走人潮愈密,不时驮炭骡车轧过黄土路,轮下碾出两道黑痕, 很快被往来人畜踏作泥汤一般。

出了夹巷, 气味便杂了。起初, 狗妈妈湿润的鼻尖在空中嗅了嗅, 很快呜噜一声, 尾巴一甩, 便往金梁桥奔去。但到了桥头,它再把鼻头贴地嗅来嗅去,却光在桥上来回打转,似乎也不知该往那儿去。

姚如意心里油锅一般煎熬, 弯腰抚了抚狗妈妈脊背上的毛。起身后自个也在四下张望,姚爷爷定是在此处逗留过的, 但怎的不见人呢?她又沿路问了几个行人和摊主, 人人皆摇头,毕竟桥市上往来人太多了。

姚如意只好又蹲下来揉揉狗妈妈的头:“是闻不着味儿了吗?”

话音未落,桥洞下忽传来吱呀橹声。雕花画舫破开水面, 翘角船头自桥洞的暗影里慢慢现出。狗妈妈耳朵倏地立起, 猛冲到桥边,对着那船大声狂吠, 还急得前爪直立,直往栏杆上扑。

姚如意忙扑到栏杆上探头。船上人听得犬吠抬头,有个眼尖的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