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与晚自习,午时学斋旁还设有供休憩的小室,不仅有软榻,还有杂役日日洒扫。

但后世的学生们若非读得是昂贵的私立院校,大多时候班级里人数众多,学生们常年都得趴在狭小的桌上睡午觉,那是后世学生们的颈椎常年要经受的考验啊。

姚如意没经历过科举,但她也是在学校里长大的呢。

不仅有脖枕,卢昉那考囊里还有个好东西。

康骅好不容易将自己那碗面片汤吃完了,正小心翼翼地用讨来的滚水冲洗陶碗,再用抹布擦干,就见对面那国子监的,脖上挂着个软枕,又往眼睛上套了个大大的棉布眼罩,倒头便趴在桌案上睡了。

他那眼罩还绣的是两只圆溜溜的猫眼,戴在他脸上,远远望去,好似他瞪着俩铜铃般的大眼睛瞅着人似的。

康骅忍无可忍地闭了闭眼,这人书读得很好么?要稳拿状元了么?怎么杂七杂八的物件恁多!前日进场搜检时,这人就排在他前头几个,怪不得数他搜检最久,原本康骅还不知是何缘由,如今才晓得。

他带了这许多东西,偏又没带那些违禁物件,都是些吃的用的,那些厢军即便着恼这人麻烦得很,但也只得让他带进去。

转眼间,他已舒坦地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康骅深吸一口气,望了望过道口放着的巨大刻漏,也决定坐着闭目养养神。

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发下午的卷子了。

他也养养精神罢。

可他抱着胳膊,坐着背靠考棚的隔板,刚合了眼,便觉午时的日头格外刺眼,刺得眼皮一片橙红,根本睡不着。

只好又睁开眼,再看对面那国子监的学子,睡得嘴巴微张,涎水都淌出来了,康骅心里不由泛起一丝委屈。

下回,他也要叫他娘给他缝个这般大的布眼罩!

呸呸呸,才没有下回了!今年必须考中!

只是……怎地以前就没人弄这些呢?人人都说科考三日最为辛苦,考一通出来能掉层皮,似乎也因此,人人便默认了这份辛苦是应当的,从不去琢磨能否考得更舒坦些。

如今有人琢磨了,便显得格外招人嫉妒。

康骅盯了他一会儿,还是愤愤地把包袱皮盖自己脸上了。

待到钟声重重敲响,康骅从迷迷糊糊中睁开眼,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脖颈,下意识瞥向对面。那人好睡了一场,已将那怪模怪样的眼罩推到了脑门上,格外精神地伸了个懒腰,就把桌上的衣裳、颈上的软枕和眼罩又团吧团吧塞进他那考囊儿里了。

那考囊看着不大,怎么这么能装……康骅又嘀咕了一句。

等考题发下来,康骅便没心思管那人了,手忙脚乱地研墨润笔,之后便紧张地埋头答题。待将草纸写得满满当当,他才松了口气,抬起头来捶了捶自己的后颈。

对面的学子这回没再出什么花样了,但他好似已写完了,正将自己的卷子摊开,用个小扇子轻轻地扇着,好让墨迹快些干。

康骅便更加着慌起来,连忙也预备誊抄,谁知方才研的墨竟已干了大半。他心里一急,滴水时又滴得太多,只好重新研过。

他叹了口气,只得稳住心神将砚台洗过,重新研墨。研墨不能急,急了浓淡不匀,写出来的字也难看,他只能强捺性子慢慢来。

这时,那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从容不迫地重新拾笔,掀开他那锅盖般的砚台盖子,蘸了蘸里头的墨水,又在那锅沿似的砚台边儿上舔了舔笔尖,提笔慢慢地在最末尾又添了几句。

写完,满意地看了看,又慢慢用扇子扇风,一抬头,似乎发觉康骅还在瞧他,立时便不满地警觉起来,用手臂悬在自己的卷子上头,仿佛在防备康骅偷看他卷子似的。

可把康骅气得够呛,这么远,每间考棚面前又有竖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