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和瞧着那大鹅,宽大的脚板子,身子圆肥,个头比鸭子要大上两圈,实在是肥美。

“咱乡里还没如何见着有养大鹅的人家。”

两人正说着,贺小秋家里头听得动静迎了出来。

一妇人一个劲儿的赶着手,面上带着和善欢喜的笑容。

康和跟范景微有些意外如何不说话,接着贺小秋走了出来,与那妇人打了两个手势,妇人点点头进了屋去。

两人才晓得,竟是个哑妇。

贺小秋还是老样子,头上包了块头巾,但和前头那块的颜色不同。

他见着范景欢喜的上前去招呼他,唤他上屋里头去坐。

贺小秋瞅了康和一样,小声对范景道:“你也喊你丈夫进屋去吃茶,俺这边水已经烧滚了。”

范景道:“他听的见。”

说罢,见院子里头没有旁的人,又问:“按猪的没来?”

“等你们来了俺娘就去唤他们来,都是近处的人家,要不得一刻钟。”

范景便没言了。

进屋里去,这贺小秋家不仅顶盖瓦片,地板竟也打了青石。

堂屋中的桌儿上已经摆好了一碟子梨,一碟子蜜饯。

贺小秋给两人倒了茶水,接着去了趟灶屋,又端了四枚熟蛋出来。

那蛋竟是有拳头大小。

“一会儿你杀猪是下力气的活儿,吃两枚鹅卵先垫垫肚子。”

贺小秋同范景道:“也喊你丈夫吃。”

康和道:“你问贺夫郎田里的鹅是不是他们家养的。”

范景拿着塞到怀里鹅蛋捏碎了壳儿,一边剥开一边道:“你们家养鹅?”

“养了三十几只,日里头下好些鹅卵。你尝尝要吃着好,一会儿与你捡些带回去教家里人也尝尝。”

康和心想这贺小秋性子虽是有些与常人不同,却多大方热心。

“哥儿,可是杀猪师傅来了?”

这头正说着,屋里头传出一阵沙哑的问声。

贺小秋同范景道:“是俺爹,你们先吃茶。”

说罢,他进了屋子去,没一会儿,扶着个与范爹年纪相当的男子走了出来。

这贺爹披着件厚棉衣,显是刚从塌上起来,微微躬着些背,面色蜡黄,两瓣唇没甚血色。

瞧着便是一脸病容,身子上还隐隐有些草药味。

人教贺小秋扶着在椅子上坐下。

康和同人打了声照面,又关切了一番身子。

贺爹道:“我这是老毛病了,看着厉害,实则不打紧。”

“家里头招待不周,我这几日身子不好,内人哑,独个哥儿又不善交际,亏得是师傅不见怪,肯来我这处杀猪。”

康和心想倒是总算有个能谈的,否则那还真难说上两嘴话。

年前杀猪也去了好些人家,倒也还头回做这般人家的生意。

往回出去都是他来交涉,范景做事。

两人配合得好,成了习性,头朝碰着贺小秋这般的,给范景弄得不会了。

康和笑说道:“也是贺夫郎与我夫郎说得到一处,要不我们那新开的铺子也没得缘分做这桩生意。”

他又夸说了一番贺家能干,养猪又养那样些大鹅,不怪是能在村里住着砖瓦大屋。

贺爹见康和和气擅言,便也同他多说了几句。

“我不多中用,这些都是哥儿跟内人伺候出来的。原先身子好时,我在城里头做点吃食小买卖,家里这些鹅养大了宰了卤,送城里倒也得一二客买账,日子还算过得。”

“只今身子不像样,买卖做不得,又还吃药,拖累了家里。这般为着我看病,把猪给卖了松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