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爹说三郎跟大景预备做猪肉生意了。不晓得可弄得还顺?”

康和也与他言,说近来在寻看铺面儿。

胡大朗有些意外:“不上肉行赁摊子?”

康和便答他: “本也是如此盘计的,只家里头又还做着点儿篛头豆腐的买卖,合计下来,还是想弄间铺子干。”

打范景拜了胡大三做师傅,陈氏上城里头卖篛头豆腐,有时候也与胡大朗送些去。

他媳妇总也说范家有心,咸鸭子松花蛋不知怎做的,好手艺弄得那样好吃。

“可看中好的了?”

康和道:“一时还真没寻着恰当的,这铺子也是讲究缘分,正当头上去找,未必有合适的,没想着要干买卖时,反倒是又常撞见些好的。”

“可不就是这般,先前我弄那散儿行,也是提前看准了央人给留的。”

说着,胡大朗道:“你想寻个甚么样的?我赁铺的罗员外,是个大户,他手底下铺面不少,说不得能教你得间恰当的。”

康和见此不失是条门路,便将自个儿的想法说了与胡大朗听。

胡大朗言记下了,说是过年整好要去罗员外家中拜年,届时问一问。

康和心头感激,便是事情不成,也难为胡大朗有这心。

晚些时候,康和家去,只觉一双脚又痒又痛,脱了鞋袜,脚趾红彤彤的,竟是长了冻疮。

范景见状,戳了戳他的趾头,弄得康和哎哟了一声。

“你咋这样没良心,我这脚要坏了,变做瘸子,你看出门谁还跟你一道。”

范景道:“没听说谁生了冻疮变做瘸子的。”

“我若是头一个,也算出彩。”

范景瞅了他一眼,没言,出屋去了。

康和哼哼了两声,自去打了些滚水来把脚烫上一烫。

脚给烫红了,倒也就没那般痒了,他弄了水出去倒,瞅着外头又飘起了雪花儿。

康和没在灶屋瞅见范景,又往猪棚屋打了一趟,也没见着人。

他正是怪了,这人又哪处去了,陈氏出来拿扫帚,说是看见人先前就出了门,闷着个脑袋,问他去哪儿也没说。

康和正想说这人是看不住一点儿,转个背就得没。

正想出去找找,大路上一道板直的身影又往家这头来,除却冷风冷雪都不缩一下脖子的范景,还能是谁?

“你哪处去了。”

康和上去就往人身上狠狠拍了两下,一肩头一脑袋的雪。

范景抖了抖身子,转头就往屋里去了。

康和撵着过去,进了屋,正欲是小发雷霆,就见着人打怀里掏出来个小药瓶子:“拿去。”

“这是甚?”

康和问了一嘴,揭开瓶盖一嗅,便闻出是冻疮膏的气味来。

“哪里来的?”

范景脱了身上的外衣,换了件干舒的,道:“除了朱大夫那处,还能是哪里来的。”

康和闻言,凑上去:“你个傻子,我那只药箱子里有,亏得你腿脚快,又去给拿了一罐家来。”

范景闻言眉心一动:“有怎不用。”

“正是说烫个脚在抹药,谁晓得你这急性儿就出去拿药了。”

康和拉住范景凉冰冰的手:“你这身子寒,平日里又爱东走西走的,鞋子总湿了去,我怕你长冻疮便提起给备上,不想我倒是先长了。”

范景看了康和一眼,一时说不出心里是个甚么滋味。

康和拉着人坐下,用他新买的药膏抹了冻疮,同他道:“都去朱大夫那儿了,只拿个冻疮膏,怎没说拿些油膏,那物才真是没了。”

范景听此,斜了人一眼:“你面皮厚自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