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山里雨露重,吹着风还有些凉。

范景拉了薄褥子给盖在康和的身子上。

“你睡,我去弄饭。”

康和听着这话,觉得有些耳熟。

他没说话,嘴角已是翘了起来。

得,今儿也是当一回火都不带攒一把的臭老爷们儿。

他安然躺在床上,一双眼睛却跟着范景打转。

瞅着人生了火,又洗了米,哗啦一下给倒进了锅里头,水给溅得老高。

他眸子里止不住起了些笑。

这哥儿,做饭连围裙都不见栓,动作也生疏,哪里是个会做饭的模样。

他故意问:“我们吃甚?”

范景答他:“喝粥。”

“就只喝粥麽?”

“下些菜叶。”

“那敢情好。”

康和在床上躺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又问:“我现在能起来了麽?”

“嗯。”

得了准许,康和才慢腾腾的掀开褥子。

范景盛了两碗粥放在了灶边的桌上,赶忙来床边将他扶起,颇似是照顾已经瘫痪了的丈夫。

康和醒了休整了些时候,已觉好多了。

可见着范景扶着他的腰,多细致的照料,顿时又软了手脚,起不来似的,靠在人的身上好生虚弱一般。

他打桌边坐下,看着一大碗煮得泛白沫的青菜白粥,菜叶子丢早了,已经融做了一滩菜糊。

他闻了闻,道:“糊香糊香的,我们阿景也是贤惠起来了。”

范景晓得自己手艺差,有些不自然的拿了一枚勺子给康和:“先将就着吃,我下山去城里买些吃食回来。”

康和左手捉着勺子在碗里搅了搅,心想竟也是舍得要买吃食了。

他道:“院子里那俩山猪如何处置?”

那大的一头山猪当场就毙了命,小些那头夜里也断了气儿,按理是昨儿就应当给处理了。

只康和受了伤,范景情绪也不好,故此没收拾。

夏月里山中温度低且还好,若是换做在山下头,那猪肉只怕得臭。

现下整头弄下山说不得要坏,且那样大的个头,也不好挪动。

范景道:“烧了水,一会儿便给宰了。”

“我下山一趟,问食肆里肯不肯收,若是不要,买了盐,自给烟熏了。”

康和也是这么个想法。

于是吃罢了饭,便烧了两大锅热水,烫刮去又黑又硬的猪毛,露出灰黑的肉。

山里头刀具不多,处理起来也不如村里头方便,好在是范景手熟,两头山猪还是教他给解构了出来。

光是肉便足足装了两大簸箕,跑山黑猪精瘦,不似家养的那般终日里头吃了便睡,少有动弹,长得一身肥膘。

跑山猪脂肪薄,多是红艳艳的瘦肉。

这般精瘦的肉更得富家人喜爱,富裕人户里三餐菜碟上常见肉,故此不爱肥腻。

只农户人家,终年里若非是逢年过节的,哪里舍得弄荤腥来吃,为着解馋,买肉多是选肥厚的。

这山猪肉虽更劲道,但没煽过,味重,不专门用料子烹,轻易难下口。

要是送去城里支个摊子,未必比家养的猪好卖,毕竟富裕人家还是少数。

故此,最好的还是贱些价,教食肆一齐收了去方才是最划算的。

罢了,将血水猪毛给埋了,又撒上些掩盖去味的灶灰,省得这腥味引来野兽。

“你就屋里待着,别出门去。”

范景捆上箭,同康和说了一遍。

人到门口时,又与他交待了一遍。

他这人话少,说了一回已是认真,嘱咐两回,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