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和也没急着答,将两卷测身给抖了开,两厢一比,一卷明显要短一截。
而短的那卷,便是二壮拿在手上将才量地的那一卷,而长的一卷,教二壮藏在了怀里。
“乡亲们,咱也不晓得二壮今日来给大伙儿量地,带着两卷测绳是作何。若是怕中途弄断了一根也便罢了,怎还用一卷,藏一卷,偏又两卷长短不一。怎的,是有一卷已经断了不曾?”
“既是断了,如何又拿断了的照着正常的使?”
先前嘴还多厉害的麻子一下子跟哑巴了似的,大壮磕巴道:“就、就是一时间给弄错了。”
“量三回,三回都拿错的量?”
范爹瞪圆了眼,他先前注意都落在了标地的记号上,全然没去留心过测绳有没有问题。
这测绳都是村里的公物,陈雨顺分发下来的,他见着前头量都用得同一卷,自没去多想,到自家这处时会打怀里换一卷出来。
“欺人呐,欺负人呐!有假测绳给俺们家量地!”
陈三芳一下得了理儿,拍着大腿叫唤,嚷嚷着喊钱阿公,喊孔保成与他们家做主。
别处量地的也不量了,都跑着过来看出了甚么事。
陈雨顺也跟着过来了这头。
听得前因后果,徐扬立便拿了量肥地的那卷测绳来,与二壮的两卷做了对比,有一卷与他手里的无误,一卷确实短了一截。
前头量了地的人家瞧着这般,全然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一时吵了起来,嚷嚷着自家的地定也少了。
于是取了对的测绳来重新量,结果便是如范守林说的,别家的都没差,还真就范家的不对数,足足给少量了七厘地。
徐扬看着陈雨顺,道:“这便有意思了。”
钱阿公和孔保成见此,都没说话,两人在村子上虽也颇有话权,但正儿八经的乡长陈雨顺也在场,自是不好越了人去。
于是诸人都看向陈雨顺,受着所有人的目光,陈雨顺肃起一张面孔,多威严道:
“你俩咋这样干!糊涂得很,测绳都能搅混!做事一点儿也不见仔细,与人少量了,能落进你们兜里不成,还不与范二兄弟一家告歉,还得拿着东西上范二兄弟家里赔不是才成!”
康和闻言轻笑了一声,这般说,便是要将事情定做无心的了。
见着陈雨顺这幅面孔,他心头更是笃定了这事儿是他闹得鬼。
原先他听范爹的,不去得罪陈雨顺,想着乡长是村里的青天,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可低着头却并没有换来安生,反倒是教人觉着软弱更好拿捏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相欺。
既得罪不得罪,也都这般了,那还干受甚么窝囊气。
康和道:“要说是糊涂,二壮兄弟平日里做活儿收拾的多爽利干练,今儿在地里跑前跑后的干力气活儿,偏穿身松垮的长衣,实在是不像糊涂弄错测绳的模样。
不过里正话也说得是,二壮跟麻子兄弟故意量错地,可这量少的地也确是落不进他们的手里,咋两位兄弟偏就要做这专损人而不利己的事来?
没得还以为咱先前有事得罪过两位兄弟,可我们范家老实本分,又实在不曾得罪过他们啊~”
康和说了这话,陈雨顺的脸色骤然青了一茬。
村里谁不晓得前月里任氏在孙大生的灵堂前将范家人给气走了的事。
经康和一说,自也都不由得往这事儿是谁指着二壮麻子干的上想。
村里谁又不知二壮、麻子这俩人跟陈雨顺亲热,常进常出的跟干儿子一般。
二壮瞧着这势头,连意气道:“不关乡长的事!就是俺看你们不顺,凭甚你们家能置这样多的地!”
这话一出,大伙儿更没了声